一小时后,季萦的身影出现在机场航站楼。
她只带了一个随身包,轻便得像是只出门一趟。
许昭珩见到她这身行头,有些诧异。
“你今天晚上还要回来吗?”
季萦淡淡道:“琨市的公寓里什么都有。”
许昭珩笑道:“挺好,那我连酒店都不用订了。”
季萦平静无波的看着他,“萧家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住处。”
许昭珩被她看得有些讪讪,假装无奈道:“和你开个玩笑,不要这么严肃行不行?”
季萦没再理会他,径直跟随空乘人员登机。
这趟航班的商务舱格外冷清,只有他们两位乘客。
季萦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后,便带上了耳机听音乐,明显不想和他交流。
许昭珩倒也识趣,在她斜后方的位置坐下。
他长得也很高,但是不同于梁翊之的挺拔,他偏清瘦。
而那份属于学者与企业家的沉稳气场,十分确引人注目。
以致起飞后没多久,便有一位容貌靓丽的空姐便微笑着走近,借着询问是否需要饮料的机会,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悄悄递到了他手边。
许昭珩微微一怔,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目光转向前方的季萦,温和却清晰地对空姐说道:“你这样会让我女朋友会不高兴的。”
空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尴尬地道歉后迅速离开。
许昭珩随即起身,坐到了季萦旁边的空位上。
季萦以为他有事,摘掉耳机看向他。
“刚才,多谢了。”许昭珩指了指空姐离开的方向,“借你当了下挡箭牌。”
季萦重新带上了耳机,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没事,当人家的挡箭牌习惯了。”
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许昭珩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收敛了玩笑的神色,伸手轻轻摘掉她一只耳机,身体微微侧倾,认真道:“季萦,如果你和梁翊之过不下去了,跟我吧。”
季萦倏地睁开眼,转头看向他,
许昭珩迎着她的目光,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不用担心我和沈若芙的婚约问题,如果许家人知道我娶的是你,他们肯定1万个同意。”
季萦沉寂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飞机落地后,两人直奔医院。
萧家父母已经等在女儿病房门口了。
因为是先和院方沟通过,许昭珩当即换上了白大褂,进到病房,对萧夏的情况进行临床评估。
萧家父母等在病房外,对季萦十分感激,但他们越是这样,季萦越是愧疚。
这时,旁边突然冲来一道人影,将她的手臂拽住。
她吃痛地回头,对上一双浑浊而激动眼睛。
是谢令芳!
她头发散乱,身上的病号服皱巴巴的,与从前那位矜贵的董事长夫人简直判若两人。
“季萦!是你,都是你,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你居然还有脸来找我,看我怎么……”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你们老板的前妻控制起来,别再让她伤人了。”
谢令芳的话没说完,便被赶到的林玫珍打断。
几个保镖模样的男人赶紧上前将谢令芳控制起来,并架走。
林玫珍上前道歉,一看是季萦,满眼尽是惊喜。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季萦淡淡的笑了一下,“有点急事,临时决定回来的。”
这里是萧夏的病房,林玫珍也猜得出大概是什么事。
“谢令方怎么变成这样了?”季萦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指甲印问道。
林玫珍叹了口气。
“和梁维岳离婚这事,对她打击很大。她本以为梁戬和谢家会为她撑腰,结果两边都不管她。她想不开,就疯了,整天念叨着自己是董事长夫人,看见有几分和你相像的人就打。梁维岳要不是为了维护梁戬的面子,也不会管她。你看,最后这烂摊子,还不是得我来操心。”
季萦看她全身上下都是Dior,浅笑道:“林女士现在责任很大。”
林玫珍背开跟来的保镖,把她拉到一边,小声道:“你都不知道砚川和梁戬在公司里斗得有多厉害,梁维岳早就焦头烂额了。我和他的婚礼正在筹备,等他把我娶进门,我会把他的钱和公司都拿到手,这是我给渣男的现世报。”
季萦对她的理想不置可否,沉默了片刻,说道:“做事留一线,有些‘敌人’,或许只是暂时的。与其费尽心思把桌子掀翻,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在牌桌上坐得更稳,因为你们只是想换个发牌的人而已。”
林玫珍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
季萦垂眸,“你和梁戬本来没有什么矛盾,继母要有继母的容量,才不会被人诟病。”
林玫珍若有所思。
这时,把谢令芳送进治疗室的保镖回来汇报道:“林小姐,医生找你。”
林玫珍当即拍拍季萦的手,“你明天有空的话,就到天河云璟来吃顿饭吧,砚川挺想你的。”
说完,她疾步往医生办公室而去。
恰好,许昭珩的检查也做完了,出来就听见这句话。
萧夏的情况不错,不过有些数据要明天才能拿到,所以现在还不敢说能否安排医疗飞机把她送去京市。
谢绝了萧家父母盛情邀约的晚饭,许昭珩向季萦提议道:“公事暂告一段落,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临海餐厅,景色和菜品都很好,赏个脸?”
季萦看了看一直很沉寂的手机。
梁翊之早就知道她离开的消息了,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找过他。
或许他也觉得两人分开几天比较好吧。
于是便淡淡点了点头。
然而,到了海边才知道,他订的不是餐厅,而是游艇。
季萦停下脚步,站在码头不肯往前。
许昭珩神色自然道:“我桌子都支起来了,请你吃的大餐也摆好了,不肯赏光吗?”
季萦闭口不言。
许昭珩挑眉道:“萧夏全部的检查数据,预计在晚餐前后会传到我这里。你不想第一时间知道我的评估结果。”
季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威胁我,你能耐了。”
说完,她上了游艇。
许昭珩为这顿晚餐费尽心思,不仅包下游艇,更备下满桌珍馐。
然而这一切都无法融化季萦的冷淡。
她安静进食,对他所有的话题都反应平淡,最多礼貌性地尝一口他推荐的菜肴,自始至终保持着疏离的客套。
最后,晚餐在一种近乎凝滞的气氛中结束。
检查结果还没有发来,季萦起身离席,走到船舷边,仰头望向天空。
许昭珩端起两杯酒走向她,“记得高中时,我们总说毕业那天要偷偷租条船,在江上看一整夜星星,后来……不了了之。”
季萦的记忆被勾回了一瞬,露出了一个短暂的笑容,不过随即便敛起。
“所以,邀我上游艇看星星的目的是什么呢?”
许昭珩对她的人间清醒十分无语,不再拖延时间,放下酒杯,拿出一个首饰盒。
里面是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
“萦萦,我们认识太久了。久到我看过你骄傲的样子,也目睹了你所有的伤痛,我不在乎你此刻所托非人,但我想做那个陪着你走完余生的人。”
季萦偏过头,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你不必这样。”
然而许昭珩却逼近她,将她困在船舷栏杆边。
“两个选择,要么戴上它,要么……从这里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