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手，谢云姝多半会没事。不过目前他只是保释，并没有干涉其他。”姜染道。
季萦拈捻着手指，默了一会儿。
虽然没想过会把谢云姝怎么样，但是梁翊之的做法让她看到的是另一个真相。
男人爱你的时候，连违逆都带着顾虑，可如果不爱了，这些反着来的举动都会成为捅向你心脏的刀子。
打发走姜染，季萦去到萧昶的办公室。
“我想好了，就这么办吧。”
萧昶正在处理文件的手顿住。
“可你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把电脑屏幕转了个方向，让她看上面的公司结构图。
“这项研发成果足以让你和公司站上世界之巅，但也会将你置于险境。我们可以通过离岸壳公司，把技术封装成‘黑箱’模块，匿名与各方合作。一旦证明其战略价值，国家机器自然会成为我们的盾牌，这才是最稳妥的路。”
季萦看着屏幕上结构复杂的公司网络图，不语。
萧昶继续道：“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旦你毫无遮挡地独自站到台前，你就会从猎手变成全世界情报机构的靶子，明枪暗箭，永无宁日。”
季萦因他这句话，一直很沉重的眉心却突然舒展开来。
她甚至笑了。
“我能活到今天也是一种运气，你所顾虑的未来和我现在的处境也没有多少区别。可当我的名字与这项改变世界的技术融为一体时，我的命就有了足够的分量，反而对我来说是多了一层保障。况且……”
她顿了顿，“你不想救你妹妹了吗？”
萧昶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最深的软肋，整个人僵在原地，剩下的所有劝阻都碎在了喉咙里。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复杂的情绪又让他难以开口。
季萦对他浅浅一笑，“夏夏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为她争取一条生路也是我的责任，并且我这么做还有别的目的，所以你不需要对我有亏欠感。公布的事要快，更要造成足够的影响力，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说完，她离开了萧昶的办公室。
傍晚，她去了天河云璟。
林玫珍做了一桌子菜，还喊回了梁砚川。
季萦站在窗边，往楼下小区看了看。
林玫珍正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宽慰道：“没事的，梁戬醒了，梁维岳的注意力全在他那边，今晚肯定不会想起我们母子。”
季萦拉上窗帘，神色平静，“但你们也不能永远做他身边可有可无的影子。”
梁砚川正在放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抬眼时目光已恢复沉稳。
“不会一直这样的。我手上几个项目很快会出成果，即便梁戬回来，公司也必有我的一席之地。”
季萦在餐桌边坐下，语气淡然，“梁翊之欠我人情，我为你争取到‘羲和’计划与伏耀协会对接人的位置，就是为了让你有站稳脚跟的底气。但能走多远，终究还是要看你自己。”
梁砚川眼底掠过一丝暗芒，“我明白。我已经报了MBA课程，为将来全面接手黑星科技做准备。”
话音落下，一室静谧。
季萦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林玫珍适时地招呼他们，“既然心里都有数了，就先吃饭吧。”
说着，给季萦夹了一块粉蒸牛肉，顺势将话题引开。
“谢明轩的情况比较严重，后续治疗是一笔巨款。谢家推说人在琨市出的事，不肯出钱。谢令芳又心高气傲，不愿让娘家知道自己在梁家待不下去了，最后只能同意离婚，换梁维岳出钱救她弟弟，外加一笔可观的赡养费。”
季萦听完，脸上不见半分波澜，只淡淡道：“现在离婚有冷静期，等目的达到，她随时可能反悔。你得逼梁维岳走诉讼离婚，那样更快，就算她事后反悔也无济于事。”
季萦想起自己和顾宴沉离婚的经历，补充道：“一旦提起离婚诉讼，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让他撤销。”
当初她就是上了顾宴沉的当，才离了那么久。
林玫珍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谢令芳对你做的那些事，我心里有数，交给我，就是她和梁维岳离了婚，我也要她生不如死。”
季萦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我马上要去一趟京市，可能会待很久。这边的事，就看你们母子俩了。”
林玫珍诧异道：“在琨市发展得好好的，去那是非之地做什么？”
季萦浅浅地笑了一笑，“那边的恩怨不彻底了结，我在这里也无宁日。这一趟，不得不去。”
梁砚川放下筷子，神色郑重：“这里一切有我。如果需要帮助，随时联系。”
季萦点了点头，未再多言。
大家静静地吃了一会儿饭。
这时，季萦的手机响了起来。
梁戬打来的，他想见她。
季萦没有拒绝，第二天下午，安排好公司的事后就去了医院。
梁戬已经能下床走动了，而且气色也恢复了许多。
为了这次单独会面，他支走了所有外人。
听见季萦走进病房的声音，站在窗边的梁戬慢慢转过头来，目光深深地落在她身上。
“不给你电话，你是不是再也不会来看我一眼？”
季萦迎上他的视线，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她平静道：“琨市虽然大，但大家以后总会在别的地方见到。”
梁戬为她这副疏离的姿态低哼了一声，“其实只要你想，你的未婚妻身份还可以继续。”
季萦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大公子确定恢复正常了吗？”
梁戬眼神一暗，“我承认，之前不论对错一味偏袒母亲，是我不对。但那时我在病中，情有可原。如今我什么都想起来了，那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季萦确认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梁戬比顾宴沉好一点。
顾宴沉是“从来不会错”，但他起码会承认错误。
但是不管是顾宴沉1号，还是顾宴沉2号，她都喜欢不起来，连普通接触都不喜欢。
季萦挑眉，“既然你什么都想起来了，就应该清楚，我什么都不欠你了。”
梁戬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语气渐沉。
“你今天会这么狼狈，说穿了，就是因为你没有任何背景。我给你的，是一个让你摆脱‘卑微’的机会。做梁家的儿媳，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资本。你放着阳关道不走，偏要在阴沟里维持你那可笑的清高，这究竟是聪明，还是愚蠢？”
季萦没有生气，反而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目光更是清亮得迫人。
“背景和地位我自然需要。不过你口中的梁家，在我眼里还算不上一座值得攀附的高山。我要登的顶，远比这更高。我的路，自己会走。”
她话音刚落，梁戬突然转身逼近她。
季萦感知到危险，急忙后退。
梁戬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将她逼至墙角，一只手重重撑在她耳侧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