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曼的分析,无疑是有道理。
但是前提他们得冲上去,那才能实现这个计划。
作为一个重生者,韩烈对于热兵器的应用,不说出神入化。
却也是得心应手。
在火炮远攻,火枪近距离射击的双重火力下。
加上壕沟土墙的加持,冷兵器时代的骑兵,想要突破韩烈的防御阵地。
只有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利用人海战术,将韩烈军中的弹药耗尽。
但很显然,眼前的清军人马,并没有这么多的兵力,能够消耗。
加上地形的限制,清军一万骑兵,甚至都无法,一次性摆开。
只能以三千人为梯队,展开队形,发起冲锋。
这样的情况下,敌骑的冲锋,对于四千手持燧发枪,又有土墙壕沟掩护的火枪营士卒来说。
建奴的冲锋队形,完全就是添油战术。
“轰隆!轰隆!轰隆!”
新一轮的炮火轰击下,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彼此起伏。
巴特曼率领的冲锋骑兵,很快就被炸的七零八落,只能各自拼命的向前冲锋。
而这个时候,阿山率领的前锋人马,遭遇了火枪营的猛烈射击下,早已经死伤惨重。
中枪的阿山,更是被亲卫给抢救了下去。
“叶克书将军,不能再继续硬拼了,明军的火器,威力太大,我们的将士根本冲不上去。”
何洛会在军阵后方,看到前队的人马,仅仅半个时辰,就死伤过半。
巴特曼率领的第二队人马,也被炮火覆盖,不断有人马在炮火中丧生。
这让经历过这样阵状的何洛会,着实有些痛心疾首。
黑着脸的叶克书,眼中充满惊讶,他跟明军打了十几年,这样火力的明军,他也是头一次所见。
“鸣金收兵吧。”
最终叶克书咬牙低吼了一声。
“当!当!当!”
随着叶克书的军令下达,战场上的建奴骑兵,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何洛会将军,率领兵马,后撤二十里,扎下营寨,准备与明军对峙。”
叶克书终究不是热血青年,作为军中宿将,在意识到情况不对之后,他果决的做出了判断。
“喳!”
何洛会拱手一拜,率领两千人马,迅速撤往兖州城西方向,在白马河上游扎下营寨。
叶克书留在战场上,接应巴特曼,祖泽润所部,收拢阿山的人马,缓缓退出了战场。
“韩大人,为何不下令追击?”
明军营寨之内,整装待发的中军骑兵队,看到骑兵后撤。
王希贤,崔定国,杨重镇三人,在向韩烈请缨下,都遭到拒绝。
箭塔高台上,站在韩烈一旁的杨衍,也是颇为不解的问道。
“清军中军主力丝毫未动,这个时候出击,即便有胜算,那也只会是惨胜。”
“我军新建,每一个有经验的老兵,都是宝贵的,就这样让弟兄们上去跟建奴拼命,这不是让弟兄们的鲜红,染红我的官袍吗。”
韩烈表情严肃的看着杨衍,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此刻营寨内,这一千五百骑兵将士。
对于韩烈来说,那可是他的宝贝疙瘩。
虽然建奴鞑子被打退了,但不是败退。
人家是有序撤退,这样的情况下,让手下士卒去跟敌人拼命,这不是不把将士的性命当回事嘛。
而且眼下雨势也在逐渐加大,气温已经达到零度。
这样的天气之中,明显不适合野战作战。
在这么多不利于的环境下,韩烈能够冷静应对,而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
这点还是让杨衍敬服的。
尤其是韩烈说出,要重视将士性命,更是让杨衍感动。
“杨参将,下令你部将士,打扫战场,各队人马,退回营地避雨取暖。”
随着清军退去,韩烈也走下了箭塔高台。
“郭虎,你带一队斥候,跟上去看看清军去向。”
“陈长林,你带一队斥候,扩大打探范围,我要知道建奴还有没有后军人马。”
在进入中军大帐时,韩烈回头对二人吩咐了一句。
“是,大人!”
郭虎和陈长林二人,率领的亲卫队,同样也是一支斥候队。
二人带队离去后,王平带着剩下的亲卫,在帐外负责警戒和护卫。
进入大帐的韩烈,泡了一壶热茶,喝上一口他,扬声对帐外的王平吩咐道。
“王平,传令各队伙夫,烧一些姜茶,加一些糖水,让回营的将士们喝上一口,暖暖身子。”
作为一个统军大将,要想三军用命。
除了军纪的约束,刻苦的训练,同样离不开对士兵的关怀。
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一点,那就是军饷。
后世有一句俗话说的好,明军不满饷,满饷则无敌。
这虽然是一句笑言,实际脱胎与那句,女真不满万,满万则无敌。
但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明军的战斗力,实际并不没有想象那么弱。
事实也证明,华夏民族,虽然本份勤劳,但却从来不是一个怕事的民族。
每次危亡之际,汉人子弟,所展现出来的爆发力量,已经证明汉人的血性和战斗属性。
韩烈率领的火枪营,虽然成军不过半年时间。
但却成长为一支军纪严明,意志顽强,敢打敢拼的军队。
同样,被韩烈提拔的罗平安,郭虎,米继宗,杨朴等草根出身的普通人。
通过韩烈的教导和指引,也都快速的成长了起来。
至少,就目前来看,罗平安,米继宗,杨朴,郭虎,包括陈长林,都具备了一定的指挥能力,以及临危不惧的品质。
战斗结束之后,接到命令的罗平安,米继宗,杨朴等人,很快率兵从战场上撤了下来。
“大人,卑职等前来复命。”
从战场上撤下来后,各队副将李洪斗,李赦斗,关武,张扬等人安顿军队之际。
罗平三人带着统计的战果,前来向韩烈汇报。
“都坐下说话,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韩烈一脸温和的笑容,亲切的招呼大家入座。
待众人落座,韩烈翻看着罗平安递上来的战报清单,笑着称赞道。
“临危不惧,这一仗你们火炮队和火枪营配合默契,我很满意。”
通过打扫战场,统计的结果。
这一仗,火枪营和火炮队,消耗子弹三万发,炮弹两千六百发,击杀建奴鞑子两千三百人,击伤两千余人。
缴获兵器甲仗三千余套,战马一千三百匹,死伤的战马两千五百匹。
而火枪营和火炮队,死伤的数字,则是十八人。
其中有十人,死于臼炮炸膛。
八人伤于枪支使用炸膛受伤。
“干得不错,告诉弟兄们,战斗结束之后,本将定会不吝封赏,为诸位向朝廷请功。”
“另外,收集回来的死伤马匹,让各营伙夫队,熬煮烧烤一番,给弟兄们加餐。”
看罢手中的战报,韩烈一脸高兴的说道。
战场上被打死打伤的战马,自然不能浪费,这可都是肉食,用来加餐也是常事。
虽然马肉的滋味,吃起来比起猪肉还差,更别说跟牛肉比。
但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马肉再不好吃,那也是肉啊。
这个时候,从战场撤往城西,在泗河北岸扎下营寨的建奴人马,个个灰头土脸。
看着重伤昏迷的阿山,叶克书面色凝重,叹了口气说道。
“是我轻敌大意了,悔不该不听鳌拜良言啊。”
“叶克书将军,军中缺少药材,阿山将军伤势严重,还是把他送回济南府救治为妥。”
何洛会没有安慰叶克书,只是提出护送阿山回济南府。
“来人啊,安排车马,护送阿山回济南府。”
“另外,派人回去向内大臣(图尔格)汇报,目前我军的情况。”
“请求下一步指示。”
今日一战,损失四千余人马。
叶克书对于战胜明军,已经不抱希望。
现在他也是骑虎难下,是战是退,他拿不定主意,只能向内大臣图尔格请示。
“叶克书将军,我军新败,士气低落,营寨不固,夜里还需提防明军偷袭。”
巴特曼见叶克书垂头丧气,颇受打击,只得从旁提醒。
“何洛会,本将有些乏了,军中事务,一切交由你负责。”
叶克书心中烦躁,无心理事的他,随之把大权,交给了何洛会。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只是可惜了,战死的几千八旗子弟。”
巴特曼对于叶克书的表现,表现的十分不满。
“罢了,多说无益。巴特曼兄弟,今晚营地的防务,就交给你来负责。”
何洛会论起勇武,虽然不如鳌拜和阿山,但论起运筹帷幄,他却要高于叶克书,巴特曼等人。
前往侦察敌情的郭虎,率领的斥候小队,在打探到清军人马,在泗河北岸扎下营寨,并开始生活之际,便知道清军暂时不会撤退。
留下几名斥候继续监视的郭虎,带着其余士兵,快速返回到营寨。
正在大帐内,陪同韩烈下棋的杨衍,听完郭虎的回报。
有些意动的说道:“韩大人,清军新败,立足未稳,今晚我军是不是可以,展开一次袭击?”
“即便不能围歼敌人,也能起到震慑袭扰的效果。”
手中捏着棋子的韩烈,看着棋盘的战局,若有所思的轻轻把手中的炮,落在了杨衍的营盘上。
“将军抽车!”
“啊?”心思不在棋盘的杨衍一愣,只得苦笑的说道。
“大人棋高一着,卑职输了。”
韩烈神态自若的一笑,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