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府附郭滋阳城。
面对清军围城,知府邓藩锡,第一时间,召集卫所兵马,征募青壮,进行了守城。
但因为钱粮不足,邓藩锡也只得,找到鲁王朱以派,请求支援钱粮。
得知邓藩锡前来要钱粮,鲁王朱以派直接来了个闭门不见。
无奈之下的邓藩锡,只得召集城中豪绅,请求他们捐献钱粮。
经过一番哭爷爷告奶奶的请求,邓藩锡总算筹措道一批钱粮,招募三千青壮,并亲临城头,鼓舞将士守城。
加上卫所的两千多兵马,以及府衙衙役,
偌大的兖州城头,倒是汇聚了六千余人。
卫所指挥使丁文明,指挥同知陆明,监军参议王维新,原滋阳县令樊吉人,与现任滋阳县令郝芳声。
也都慷慨解囊,献出家产,亲临城头守城。
城中的百姓,在推官李昌期,官绅范淑泰等人号召下,也都踊跃给城头将士,搬运守城器械。
虽然兖州军民上下一心,但奈何城中兵甲不齐。
城外的建奴饶余贝勒阿巴泰,率领的两万大军,又都是精锐的八旗战兵。
一连数日的猛攻下,兖州城头军民,死伤惨重。
加上钱粮不继,城头军民士气低落,邓藩锡这个知府,虽然日夜在城头督战,也根本无济于事。
“邓大人,鲁王府钱粮不足,却一毛不拔,鲁王殿下难道不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吗?”
数日攻城战下来,钱粮耗尽,将士们每日连一顿饱饭都不上。
这让指挥同知陆明,颇有些忿忿不平。
“陆同知,鲁王是指望不了,这人不识大义,兖州城破之日,你我为国尽忠之日,也就是他的死期。”
原滋阳县令樊吉人,上月已经卸任,调任兵部主事的他,因为交接职务,而滞留在城中。
作为兖州附郭的滋阳县令,他在任五年,对于那位铁公鸡鲁王,他可是深知秉性。
如今兖州危在旦夕,樊吉人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颇有些愤慨的他,一脸不屑的回了一句。
“唉,我听到消息,鲁王在邓大人上门之后,便把钱粮,都藏起来了。”
监军参议王维新,叹了口气,对于眼前的局势,也是说不上的惆怅。
“为国尽忠吧,你我身为兖州父母官,守土有责,今日唯有一死报国了。”
邓藩锡为人刚直,忠心耿耿的他,并没有去非议鲁王朱以派。
一个连皮之不附毛之焉存道理都不懂的亲王,在邓藩锡看来,这是大明的可悲可叹。
想当初大明立国,太祖朱元璋封各王就藩,可是指望着这些藩王,能够在国家危难之时,成为国家屏障的。
如今二百多年过去,这些朝廷的亲王,郡王勋贵们。
不但没能成为大明的屏障,反而成为了大明的蛀虫。
如果朱元璋地下有知,怕是也要扼腕长叹了。
大明的亲王,郡王皇室勋贵,虽然底层的皇亲国戚,确实过得一般。
但那些亲王,郡王家族,那个不是坐拥钱财百万,良田数以百计,生活奢靡?
就拿鲁王朱以派来说,他府邸的钱财,价值不小三百万两银子。
粮食更是堆成山,可在兖州城危难之际。
他却关起了王府大门,做起了缩头乌龟,这不得不说是个莫大的讽刺。
“建奴又开始攻城了。”
这边刚刚打退一波进攻,建奴攻城的人马,驱赶着周边各县,掳掠来的数万百姓,充当着人肉沙包,又对兖州城展开了攻势。
城头上的众人,看到这一幕,也只能强作精神喊道。
“准备战斗,建奴来了……”
“这些建奴鞑子,这几天是疯了吗?”
指挥同知陆明摇摇头,咬牙骂了一句。
兖州被围到今天,已经十二天,但之前建奴的进攻,还会分时间。
可这几天,却是不分昼夜,轮番进攻。
尤其是哪些被充当人肉沙包的百姓,在建奴的逼迫下,冲在建奴兵马前面,对守城军民造成不小的心里打击。
毕竟那些人可都是大明的同胞。
“建奴鞑子,真是死不足惜啊!”
城头上的守军将士,无不是咒骂着,搬起城墙上的滚木擂石,朝着被迫冲上来的百姓炮灰砸下去。
因为他们不砸下去,把他们打退,建奴鞑子就会紧随其后冲上城头。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没有丝毫的怜悯可言。
兖州城外的清军,为何这几天突然会发疯,那是因为两天前,李国翰带着数百残兵,从济宁城下逃了回来。
把博尔托被杀的消息,告诉了统军的饶余贝勒阿巴泰。
得知自己儿子被杀的消息,阿巴泰当场就发狂了。
“来人啊,把这个奴才拉下去砍了。”
愤怒之下的阿巴泰,毫不犹豫的厉声吼道。
“主子饶命啊,饶命啊!”
被阿巴泰帐下的亲卫巴牙喇梅勒章京鳌拜,带领的巴牙喇卫士,拖了下去的李国翰,只能哭喊着求饶。
“大将军,李国翰是汉军旗固山额真,战败固然有罪,但罪不至死,还请大将军饶他狗命。”
内大臣多尔济达尔罕连忙劝阻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拿下兖州,再破济宁,为辅国公报仇啊。”
“拖下去,杖则五十军棍。”
阿巴泰愤怒挥了挥手,最终没有下令斩杀李国翰。
倒不是他舍不得杀了李国翰,而是李国翰之父李继学,是第一批归顺后金的功勋汉臣(汉奸)。
其次李国翰娶了宗室之女,跟阿巴泰也算是沾亲带故。
要是就这样杀了他,回朝之后,他也不好跟皇帝皇台极交代。
“传令,三日之内,必须拿下兖州城,如有懈怠不前者,斩!”
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才迫使建奴人马,发了疯似的,对兖州城展开了日夜不停地攻势。
崇祯十五年,十一月十八日。
历时半个月的兖州围城之战,也终于走到尽头。
十八日中午时分,满洲镶红旗固山额真马喇希,汉军正黄旗固山额真祖泽润,率部攻破兖州西门。
兖州守军顿时大乱,数千建奴人马一举杀入城中。
东南二门城头上的邓藩锡,丁文明,陆明等人,救援不急,只得占据城门死战不退。
城西鲁王府的鲁王朱以派,得知清军入城,杀奔王府而来,惊慌之下,这才幡然醒悟。
“砸开大门,给我杀光,抢光王府人员财务。”
听到大门口喊杀声,悔不当初的朱以派,嚎啕大哭的喊道。
“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这个守财奴哀叹痛哭之下,最终在王府自缢而死。
因为他知道,要是被俘的话,只会生不如死。
“启禀大将军,我军已经攻破西门,马喇希和祖泽润已经率部杀入城中。”
城南外清军大营内,留守营地的阿巴泰,与内大臣多尔济达尔罕,率领的一千士卒,接到前线战报。
阿巴泰却没有多少高兴,脸色阴沉的他,厉声吼道。
“鳌拜,传我军令,给我杀光城中之人,为我儿殉葬,一个不留。”
“喳!”
鳌拜身为阿巴泰帐下亲卫,巴牙喇梅勒章京,相当于亲卫大将。
此时的鳌拜还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将领。
但凭借着作战勇猛,却已经暂露头角,获得阿巴泰的信赖。
兖州城外的各路清军,很快便各自抽调兵马,从西门一路杀进了兖州城。
而就在清军主力,以及注意力,尽数投入到兖州城内的杀戮之际。
韩烈率领的兵马,与杨衍所部两千多人马,总兵力八千余人,出现在城南外。
负责前哨打探的郭虎,率领的斥候小队,在抵达城外后,便发现清军已经杀入城中。
城南外山坡脚下,联营数里的清军营寨,这会守卫松懈。
事实上这个时候,阿巴泰的大营内,随着鳌拜带兵去了城内传令。
营地内只有两个牛录,也就是六百亲卫在,外加两千多名伤兵。
而这个时候,清军主力一万多人马,裹挟着三万青壮百姓,一部分杀入城中,一部分堵在了各城门下。
继续猛攻城头上死战不退的邓藩锡,丁文明率领的官兵。
“大人,前方约莫七八里里,清军大营设立在山脚下,防守十分松懈。”
“建奴主力,已经攻入城中。”
接到郭虎汇报,韩烈看向杨衍说道。
“杨参将,清军主力既然在攻城,营地防御薄弱,这是个机会,你我立即率军发起进攻,一举拿下清军营地,断了清军后路。”
“攻打营地可以,但还需留下一支兵马,抵达清军反扑,以免我军还没打下敌营,反被清军包了饺子。”
杨衍抬头看着城池方向,沉声回道。
“王希贤,你率领中军队随我主攻,罗平安你率领前队协助。”
“杨参将,你部人马负责包围两翼,防止清军逃窜。”
“米继宗,李元忠,杨朴你们率领后队和火炮队,以及千户所的人马,在营外依托地形列阵。”
“一旦城下清军回援,务必给我把他们挡住。”
在韩烈的军令下,众将齐声应道。
“遵命!”
“全军出击!”
跃马而出的韩烈,率领中军五百二十骑,率先朝着敌营发动袭击。
罗平安,李洪斗,李赦斗率领前队一千八百士卒,紧随其后,厉声高吼道。
“杀!”
米继宗,张扬率领后队一千七百余士卒,与杨朴,关武率领的一千火炮队士卒。
还有李元忠率领的五百千户所人马,沿着驿道路基,快速摆开防御阵势。
杨衍,齐翼龙,杨威率领的两千三百余都司兵马,虽然慢了一拍,但也快速从两翼朝着敌营合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