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韩烈在安顿后归德府事宜,准备出兵徐州之际,朝廷再次送来了诏书。
崇祯十七年二月二十八日,这是二月的最后一天。
韩烈在二十六日便召集众将,召开过会议,决定三月一日,兵发徐州。
不料大军还未来得及出发,二十八日上午,山东监军使孙茂林,在山东都司总兵马宁的亲自护送下。
一行人飞马而来,一路闯进了韩烈的临时大帐。
“圣旨到,请长平侯接旨。”
正在大帐内处理军务的韩烈,听到孙茂林的喊声,连忙沉声而起。
“微臣韩烈,恭请圣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闯贼李自成大军压境,直逼京师,朕特下诏诸镇督抚,总兵赴京勤王。”
“旨意传达之日,即刻启程,不得延误……”
“微臣领旨。”韩烈在孙茂林宣读完圣旨后,伸手接过诏书,这才站了起来。
“孙公公,现在京师情况如何?闯贼到了那里?”
孙茂林之前一直在济南府,年后去了京师述职,现在他携带圣旨而来,显然是刚从京师出来。
“回禀侯爷,京师现在情况十分糟糕,年前京城爆发了一场瘟疫,死了不少人啊。”
“皇爷他殚精竭虑,把太医院的太医尽数派出去救治百姓,直到月中才稍稍稳住局势。”
“可现在山西沦陷,山西巡抚蔡懋德,总兵周遇吉先后战死。”
“宣府总兵王承胤,大同总兵姜瓖接连投降,奴才离京之时,闯贼的人马,已经抵达昌平镇。”
孙茂林是三天前出京的,这一路他是片刻不敢耽误,日夜兼程而来。
这个王承恩的干儿子,对于崇祯,对于大明倒是颇为忠心。
“昌平距离京城不足百里,这么说这个时候,闯贼的兵马,这个时候,岂不是抵达了京城?”
韩烈也是吃了一惊,他这些天之所以,一直驻扎在睢阳城按兵不动,就是他记得很清楚,三月月底李自成就会打入京师。
他在等待勤王的诏书,虽然高杰,卜从善这股叛军,是不小的祸害。
但相比起京师的安危,这二人又算的了什么呢?
早在几天前,韩烈就上了一封奏疏,请求皇帝御驾南巡,集结京畿周边各镇兵马,入卫京师。
现在这封奏疏,应该已经到了崇祯案头。
可随着闯贼入京,他这封奏疏,显然有些晚了。
即便如此,韩烈依旧没有丝毫迟疑,当即扬声下令道。
“邺园,传令各军将领,即刻前来中军议事。”
“长林,你立即出发,飞马传令临清关总兵,忠义军主将杨衍,率领所部人马,准备船只,水陆并进,即刻向北通州进发。”
“务必第一时间赶往京师,守住北通州码头,接应陛下,太子,以及文武百官南下。”
听到韩烈的吩咐,李之芳,陈长林立马拱手应道。
“遵命!”
“孙公公,马总兵,你二人一路远来,先去帐下休息片刻,我与众将商议完后,你们二人再随本候出发。”
马宁,孙茂林二人闻言,连忙拱手而退。
不一会忠勇军的李岩,任栋,任光荣,庄子固,邱磊联袂而至。
贺锦在城外一战中,被箭矢射伤,韩烈已经安排他返回沂州家中养伤。
并向朝廷请功,让贺锦以总兵衔,兼任沂州卫指挥使,负责沂州,一线的防务。
庄子固和邱磊二人在睢阳一战中,临阵起义有功。
韩烈同样为他请功,让他挂总兵衔,担任忠勇军副将,兼任前军营参将,协助李岩负责忠勇军军务。
邱磊以参将之职,接替李牟负责后军营事务。
李牟与李岩是堂兄弟,出于避嫌,韩烈让邱磊接替了李牟,把李牟调任到亲卫营指挥使一职,负责亲卫营的军务,陈长林以指挥佥事,兼任千户协助李牟。
也就是说现在忠勇军的一把手,正式移交给了李岩。
对于这个安排,李岩高兴,贺锦也高兴。
沂州卫指挥使,事务少,又可以不用带兵打仗,这老小子一心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韩烈也是了解到这个情况,便遂了他的心意。
李岩等人刚入座,忠武军主将,副总兵王希贤,以及帐下参将柏永馥,虞绍勋,李洪斗,杨重镇众将。
包括中军骑兵营的崔定国,张国柱,王遵坦,陈德。
值得一提的是,在中牟和郑州一战中,擒获的陈永福,陈德父子,在韩烈的说降下,归顺到了韩烈帐下。
陈永福接替在黄河之上战死的周明鉴,出任山东都指挥同知。
陈德被调任骑兵营,担任中军营参将,协助崔定国负责军务。
火器营的罗平安,米继宗,李元忠,火炮营的杨朴,关武,张扬等将领,匆匆而来。
“众将听令,这是陛下刚刚派人传达的诏书,闯贼大军杀向京师,招我等勤王。”
“我等受皇帝隆恩,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
韩烈待众人到齐,招呼大家入座之后,表情严肃的传达了一遍,此次会议的内容。
“原本计划明日出兵,讨伐徐州的战事,现在宣布取消。”
“李岩,杨朴听令。”
韩烈在召集众将前来之际,已经充分做好了部署。
“末将在。”
李岩,杨朴二人起身应道。
“你李岩你率领忠勇军,杨朴率领火炮营,屯驻砀山县,扼守关隘,负责指挥归德卫,兖州卫,济宁守备营,兰陵守备营,沂州守备营各部人马。”
“做好备战准备,对高杰,卜从善所部严防死守,绝不能让他们进入山东一步。”
韩烈表情郑重,目光严厉的看着二人问道。
“有没有信心办到?”
“请侯爷放心,只要末将一息尚存,绝不会丢失一寸土地。”李岩昂首挺胸,正色的回道。
“愿为侯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杨朴也是毫不犹豫的应道。
韩烈点点头,赞赏的道:“你们有信心就好,下去准备吧。”
“末将遵命。”
二人拱手拜退。
“忠武军,火器营收拾行装,前往兖州,我会安排兖州知府邓藩锡,指挥使丁文明,准备船只。”
“你们乘坐船只,赶往北通州,路上你们要加快速度,赶往京师汇合。”
“本候今日将率领骑兵营的将士,先行一步,赶往京城。”
韩烈这会看向王希贤,罗平安二人吩咐了一句,起身对崔定国说道。
“骑兵营立即集合,半个时辰之后出发。”
“谨遵军令!”
堂下众将纷纷起身告退而出。
众将离开之后,徐作霖,贾开宗二人犹豫了一下,跟着韩烈进了住处。
李之芳,李牟二人则被徐作霖挡了下来。
来到韩烈卧室,贾开宗率先开口道。
“侯爷,闯入入寇京师,这是天要亡大明啊,这个时候您又何必大动干戈呢?”
“只需坐镇归德府,一旦闯贼攻入京师,侯爷登高一呼,打着为皇帝复仇的旗号,为大明和皇帝声张正义。”
“天下之人,必然望风而归,大业可成。”
徐作霖也是一脸振奋的附和道。
“贾兄所言有理,此时勤王,取胜未必有多少好处,一旦败了,不是自毁前途吗?”
韩烈听着二人的话语,收拾好行李的他,这才表情严肃的看着二人说道。
“你们口中的大业,我韩烈不屑为之。”
“若天下百姓不能安居乐业,什么大业,与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别说我是大明的臣子,就是一介匹夫,也不能坐视国家的灭亡。”
“如今大明是天下人的大明,也是正统大义所在,我韩烈为了一己私欲,抛弃正统,国家大义,还有何面目谈大业呢?”
“难道你们忘了,洛水之盟,当街弑杀天子的司马氏,是如何的被天下人唾弃的吗?”
“如今的大明,犹如当年的晋朝,内有闯贼之乱,外有建奴鞑子虎视眈眈。”
“一旦闯贼攻破京师,天下大乱,建奴鞑子入关,势必重演五胡乱华,生灵涂炭的局面。”
“而我韩烈坐看皇帝和大明灭亡,天下之人又如何看我?”
“一个不忠不义,不仁不信之徒,还谈何霸业呢?”
“先汉时期,刘备之所以能够成就霸业,建立蜀汉,靠的就是忠义,仁信,这才让天下人信服。”
“我韩烈在此再次重申一遍,大义所在,生死无惧。”
“今日勤王,即便死于京城,我韩烈也是死得其所。”
“你们两个好好反省一下,这次勤王就不要跟着我了,留在李岩身边,好好协助他,守住防线。”
“若有差池,本候返回之日,定斩不饶。”
面对韩烈义正言辞,慷慨激昂的说辞,徐作霖、贾开宗二人虽然满脸羞愧,但内心却越发坚定了起来。
“侯爷忠义之心,仁信之举,实乃明主气象,我等知错,今后必当为侯爷鞍前马后,誓死效劳。”
对视一眼的贾开宗和徐作霖,拱手一拜而退。
“这帮人啊,天天都想造反,造反有那么容易得话,岂不是人人都做皇帝了?”
韩烈苦笑一声,收拾行装,在李牟,李之芳率领的亲卫营护卫下,来到中军骑兵营营地。
此刻,营地校场之上,六千骑兵营的士卒,已经整装待发。
一人双马的将士们,队列整齐,士气旺盛。
“参见长平侯!”
军阵前的崔定国,策马而立,拱手行礼之下,将士们齐声拜道。
“参见长平侯!”
一身银盔白袍,骑着白龙驹的韩烈,驱马缓缓走到军阵前,挥手回应道。
“明军威武!”
“明军威武!”
……
在一声声欢呼声中,韩烈走到军阵前的高台上,扬声喊道。
“奉陛下诏令,入京勤王,从现在起,本候将于将士们,日夜兼程,一路北上,还望将士们不辞辛劳,发扬战斗精神……”
“愿为长平侯效劳,誓死而战!”
当韩烈发表完讲话之后,崔定国,张国柱,王遵坦,陈德众将,举刀在手,高声响应之下,三军将士再次齐声喊道。
“愿为长平侯效劳,誓死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