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葛汝芝被韩烈刺死,营地的两千士卒,纷纷四散而逃。
这会率军入城的崔定国,张国柱,王遵坦,陈德众将,各自率领帐下人马,也快速肃清了城中之敌。
“谁是罗泰?”
韩烈策马走进守军营地,看着被俘投降的一千多敌兵,扬声喝问道。
人群之中的副将罗泰,听到韩烈的询问,倒也没有躲藏,而是主动站了出来。
“罪人正是罗泰。”
罗泰是陕西人,高高瘦瘦的,浓眉大眼,面相淳朴,倒也是一脸正派气象。
“可识得本将军?”马背上的韩烈,手提着长枪,居高临下的问道。
“请恕罪人眼拙,并不认识将军。”罗泰不卑不亢的回道。
“这位是当朝镇国大将军,太子少保,长平侯韩公,讳名烈。”
韩烈身旁的李牟,驱马上前,扬声介绍之下,冷声呵斥道。
“尔等叛军,还不见过大将军,难道都想死吗?”
罗泰闻言,抬头看了眼银甲白袍,骑着披着白色布甲的白龙驹的韩烈,眼神之中不由露出一抹崇敬之色。
这些时日里,他可没有少听韩烈的事迹。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韩烈竟然这般年轻。
“拜见大将军!”在罗泰单膝跪地,拱手行礼之下。
他身后那些投降的俘虏,纷纷跪地行礼喊道:“拜见大将军。”
看到这一幕的韩烈,这才翻身下马,走向罗泰,伸手扶起对方喊道:“众将士都起来吧。”
“听闻罗将军向来仁义,不但爱护士卒,对百姓也多有维护,不知道此事可是当真?”
面对韩烈亲切的态度,罗泰迟疑之下,谦虚的回道。
“罪人不过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敢称仁义。”
“说的好,身为一名军人,能够不做违背良知,仗势欺人的事情,那就是仁义之举。”
韩烈赞赏之余,目视着对方问道。
“若本将军任命你为宿州知州,兼任宿州守备,你将要怎么做呢?”
罗泰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一个俘虏,还会有这样的待遇。
但在他抬起头,看到韩烈那真诚的目光时,他也不由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回大将军的话,若卑职身为宿州知州,但尽快恢复民生,如今正值春耕时节,当春耕为主。”
“其次,整顿兵马,严肃军纪,打击地方豪强,平定周边匪患。”
“郡县的治理,首在农耕,次在治安,百姓丰衣足食,治安稳定,再辅以教化,则郡县大治。”
罗泰是武举人出身,在明代的武举人,考核的已经不是简单的弓马骑射,在军务国策之上,也是考核的一项标准。
韩烈原主就是武举人出身,罗泰能够有这样的见识,倒也不奇怪。
这只能说明他有真才实学,三十五六岁的年龄,从军十年的他,凭借军功做到游击一职,足见起才能。
“很好,罗将军的回答我很满意,不知罗将军可愿意为朝廷效力,出任宿州知州兼守备,负责宿州军政事务呢?”
在韩烈的目光注视下,罗泰躬身拜道。
“愿为大将军效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罗泰倒是一个聪明人,刚才韩烈问他,愿不愿意为朝廷效力,他一转眼就口称,愿为韩烈效力。
给朝廷效力,与给韩烈效力,这可是两个概念。
给朝廷效力,那就是朝臣,今后就是朝廷的人,而不是韩烈的人。
给韩烈效力,那就是门生,亦或者算是家臣,今后就是自己人。
“罗知州,不必多礼,从现在起,你就是宿州知州兼守备,城中投降和俘虏的人马,本将军全部交给你收编,改编进守备营。”
韩烈显然对罗泰的态度也是十分满意。
“谢大将军信任,卑职定然不负所托。”罗泰之前在陕西抚标营从军,从哨总做到游击将军,用了十余年时间。
如今被俘之后,不但没有受罚,还变相的兼职了文武双职,这让他的内心之中,充满了惊喜与对韩烈的感激。
“承蒙大将军厚爱,卑职无以为报,眼下有两件事情向您汇报,希望能够帮到大将军。”
有感韩烈的知遇之恩,罗泰寻思之下,开口说道。
“那就去营房说去。”韩烈点点头,迈步走进了一旁的营房。
跟着走进营房的罗泰,随即说道。
“昨日凤阳总兵卜从善,送来一封军报,他派出总兵曹友义率领两万人马,明天夜里将会路过宿州,前往徐州支援。”
“说是大将军所部十万大军,正在向徐州进发。”
“让卑职与那葛汝芝准备一批钱粮,用作军需。”
“卑职有一个疑问,大将军大军既然大张旗鼓的围攻徐州,您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宿州?”
听完罗泰的疑惑,韩烈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对李牟吩咐道。
“传令下去,立即封锁宿州,从现在开始,四门关闭,任何人只许进不许出。”
“如有违令者,杀!”
“卑职遵命!”李牟拱手而退。
韩烈说罢,这才温和的笑道:“罗将军请坐,咱们慢慢说。”
随后韩烈解释了一下,为何他会出现在宿州,而不是徐州的原因。
得知攻打徐州是假,夺取凤阳,打通淮北南下道路才是真的罗泰,由衷的敬服道。
“大将军果然运筹帷幄,卑职佩服。”
“说起来葛汝芝那个混账,也是该死,宿州城防,卑职再三要求,加强防御,可这个混蛋,整日酗酒,压榨百姓,才有今日之祸啊。”
一时口快的罗泰,说到这里,方才醒悟,这话好像有些多余。
当下他连忙改口问道:“大将军,后天卜从善两万大军入境,我军改如何应对呢?”
“知道我为何,刚才下令封锁城池吗?”韩烈淡淡一笑,看着对方问道。
“卑职不知。”罗泰虽然觉得其中必有深意,但一时却也猜不透。
“宿州南北二城,是小拱门,进出没有瓮城,但东西两门却有瓮城,宿州沦陷的消息,时间长了肯定瞒不住。”
“但是现在封锁城池,隐瞒三五天肯定没有问题。”
“明晚罗将军,由你带队,前往东门迎接,把曹友义率领的这支人马,迎入瓮城。”
“曹友义必然不会防备,我们事先在瓮城内布置燃烧点,到时候射下火矢,点燃大火,再派一支人马,堵住东门出口。”
“你说曹友义还能有活路吗?”
看着韩烈从容自信的表情,罗泰也想想还真是如此。
有心算无心,加上还有自己作为内应,曹友义要是敢来,那必然是有来无回。
“大将军高明,末将定当唯大将军马首是瞻。”
罗泰再次表态拜服。
“罗将军,现在你立即收拢帐下人马,明天正午前,我要看到成效。”
“明日出城迎接时,挑选一批信得过的士卒,我也会调派一支人马护卫你的左右。”
韩烈表情严肃的看了对方一眼,最后一句话,更是充满警告之意。
“卑职明白。”
罗泰拱手应道:“除了这事,卑职还有一事,先告知大将军,亳州守将丁守贤,乃是我结义兄弟。”
“他手下有五千人马,若卑职前往劝降,他必然会归顺大将军。”
韩烈点点头,面露惊喜的笑道:“罗将军,你可是给本将军带来不少惊喜啊。”
“明晚解决了曹友义之后,你立即前往亳州劝降,本将军许诺,只要丁守贤归顺朝廷。”
“本将军一样会向太子殿下举荐他担任亳州知州,兼任守备一职。”
“谢大将军,卑职先告退。”
罗泰得到韩烈的答复,也是一脸欣喜而退。
这边安排好罗泰的事情,刘楗,李之芳也从各城门赶了回来。
“大将军,四门已经封锁,崔总兵帐下各营人马,接管城池。”
“俘虏投降的士卒,分批押解到大营,罗泰正在进行收编。”
“战场打扫完毕,府库还没来得及清点,这是账册。”
李之芳进来之后,与刘楗行礼之下,一口气把城中的情况,给韩烈做了汇报。
“辛苦了。”韩烈点点头,微笑的说道。
“现在有一个新情况……”
韩烈随即把罗泰汇报的情况,给二人介绍了一遍。
“你们二人分头去传令,让崔定国带队收集燃烧物资,在西门瓮城进行布置。”
“明晚我们要一口气,吃掉曹友义这支人马。”
“这事要抓紧,告诉崔定国,这事要抓紧办。”
听我韩烈的吩咐,李之芳和刘楗也是一脸惊喜。
二人没有想到,罗泰一个降将,竟然带来这么大的意外之喜。
“卑职遵命!”二人拱手一拜,立即转身而去。
“长林,你带亲卫营去巡城,张贴告示,整顿治安,安抚百姓,告知城中百姓,我们是朝廷官兵。”
“现在城池刚刚安定,所有百姓留守家中,不得外出。”
“如若家中没有粮食,无法吃饱肚子的,可以在家门口放一个米桶,官军会安排人给他们送上粮食。”
在韩烈的吩咐下,陈长林立即率领一队亲卫,前往城中巡视而去。
城中的百姓,在韩烈率军杀入城的时候,早已经吓得躲进了家中。
偌大的宿州城内,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空旷的街面上,一个人都没有。
百姓之所以如此害怕,主要是卜从善之前率军入城时,进行过一轮杀戮劫掠,对百姓造成不小的伤害。
以至于城中百姓,对于官兵的印象,早已经谈之色变,畏之如虎。
陈长林率领的五百亲卫,分成百人一队,策马走在城中各个街道,一边张贴安民告示,一边喊话声。
一个下午下来,根本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说是朝廷官军,比土匪贼寇还可恨,千万可别上当了。”
当听到官军在街上喊话,说是缺粮,可开门放米桶在门口时,不少躲在家中的百姓,无不是憎恨不已的小声骂了起来。
直到傍晚时分,东街巷内一个老鳏夫,因为家中两个小孙子实在饿的没办法,怀着忐忑侥幸的心理,放了一个陶瓷米罐在门口。
不到一炷香时间,得到两斗白面时,他才激动的跪倒在房门口,高喊着:“谢谢军爷赐粮,谢谢……”
直到这时,左邻右舍的百姓,这才相信了官军发粮之事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