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顾媚也知道,随着自己年龄增长,又始终没有诞下子嗣。
想要以容貌取悦丈夫,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如今她也才二十四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然而,龚鼎孳屋中的的小娘,普遍都比她小了十岁上下,个个身娇百媚,豆蔻年华。
想来喜新厌旧的龚鼎孳,又独爱小娘。
他的正牌夫人童氏,十六岁便嫁给了他,二十岁前生下一双儿女,从此龚鼎孳赴任外地,便再也没有携夫人同行。
顾媚能够陪伴在龚鼎孳身边五年,依旧受到的重视,除了顾媚那天生丽质,媚骨天成的姿容外。
最重要的是顾媚能歌善舞,精通音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能够为他出谋策划。
可以说顾媚对于龚鼎孳来说,堪称贤内助。
要知道历史上的龚鼎孳,在明亡之后,投降了李自成时,被封为太常寺少卿、左都御史。
投降满清之后,更是先后担任过刑部侍郎,左都御史,刑部尚书,兵部尚书,礼部尚书三部尚书等高官。
而满清朝廷为了嘉奖的他功绩,更是给了他夫人一品诰命。
不过,关于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原本是给原配童氏的。
但童氏因为常年在老家与龚鼎孳分居,对于丈夫做了三朝之臣,深以为耻。
虽然受制与封建礼仪,童氏并没有龚鼎孳离婚,但却以自己受过前明诰命为由,拒绝了满清的封赏。
把这份荣誉,主动让给了顾媚。
作为妾室的顾媚,出身青楼的她,自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得到一品诰命封赏。
为此顾媚,对于童夫人也是充满感激之情,直到病逝之前,对于童夫人她始终敬重有加。
不得不说,身为一个贰臣,三姓家奴的汉奸。
龚鼎孳确实天生好命,不到娶到童夫人这样的贤妻,又得到顾媚这样秀外慧中的夫人,而且还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可以说明清交替时期,投降的大明臣子,千千万万,如与他齐名的江左三大家钱谦益,吴伟业,虽然削尖了脑袋想要效忠满清。
结果都最后落寞下场,差点没掉了脑袋。
唯有龚鼎孳不但活到六十多岁,还以高官厚禄退休。
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身为一个封建时代的女性,顾媚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才华,以及美色而恃宠而骄。
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独霸龚鼎孳的专宠。
她唯一的想法就是从一而终,不过他的夫君有多少女人,她的心中始终,只有个坚持,那就是照顾和陪伴好丈夫。
以夫家为荣,这是封建王朝女性,从小就灌输在骨子里的信念。
哪怕顾媚是青楼出身,她也绝对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这一点,其实在李香君,陈圆圆身上,也体现的淋漓尽致。
有句老话说的好,出身寒微,并非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同样这句话,用在这些出身低贱的女子身上,也一样合适。
出身无法选择,但如何生活是可以选择的。
济南府作为山东承宣布政使司治所所在,虽然经历了去年的建奴劫掠杀戮。
但经过几个月的治理和恢复,如今城中依旧有十万人口,大街小巷之上,贩夫走卒,随处可见。
青石板的东大街上,四月份的天气,正是踏青的好时节。
阳光明媚,温度适宜,穿过城市的河流两岸,柳树随处可见,新绿的柳条,随风摆弄。
颇有诗人笔下的‘万条垂下绿丝绦’的意境。
头戴帘帽,身穿深衣的陈圆圆,与李香君漫步在街头之上,看着热闹的街市,第一次来到济南府的李香君,显得颇为兴致盎然。
梳着垂云髻,头戴簪花的李香君,身穿一袭对襟上衣,下身穿着大红色马面裙的她,就像一朵盛开的幽兰。
而头戴着帘帽,遮住容颜,身穿着深衣襦裙的陈圆圆,则是低调内敛。
因为身份的关系,陈圆圆在人前向来都不会轻易以真容示人。
虽然李香君这样装着打扮,加上绝世的容颜,格外的吸人眼目,但二女出行,却不是独自出行。
这样的傻缺行为,韩烈是不会允许做的。
让自己女人招摇过市,却没有丝毫保护措施,然而引出一些浪荡公子,前来调戏,然后再出来打脸的行为。
在韩烈看来,就是活脱脱的脑残行为。
身为两镇提督军务总兵官的韩烈,刚刚到任,又要屯兵屯田,忙得脚不沾地,可没有功夫,浪费在这样的琐事上。
没有时间陪伴二女逛街,韩烈只得让王平,率领一队亲卫,伴着亲随,护卫在二女左右。
韩烈的亲卫个个都是身形高大,面容凶狠的大汉,又人人腰悬轻刀。
这样的装扮,跟随在左右,但凡不是傻子,也不敢上前搭讪。
即便有胆大不怕死的,还没等靠近,就被王平示意手下驱赶走了。
对于韩烈的保护行为,陈圆圆和李香君自然也不会拒绝。
更不会作死的闹脾气,认为韩烈是过份关心。
她们对于韩烈的任何关心,都只会感到暖心和开心。
“香君,那边有一家字画店,我们去买些笔墨纸砚回去吧。”
沿着街面走了一段路,李香君手上已然买了不少小物件,手上拿着糖葫芦的她,吃的像个孩子似的。
“好啊,那就一起过去逛一逛呗。”
李香君这些年来,虽然不愁衣食住行,但像现在这般无忧无虑的生活,却是几乎没有过。
二女刚进字画店,一名店小二便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二位客人想要买些什么,进店随便看,本店是济南府最大的金石字画店,上好的笔墨纸砚应有尽有。”
店小二初见李香君时,便惊为天人,认为这等绝色佳人,必然是大富人家的夫人。
因为李香君的发髻,还有穿衣打扮,也是妇人打扮。
而随着王平带着的护卫,眼神凶狠,跟随而来时,他更是恭敬十足。
“店小二,我们想要砍下文房四宝。”陈圆圆透过帘帽,开口回了一句。
“是,是,二位客人请到东厢来,这边货架之上,陈列的都是上好的笔墨纸砚。”
店小二恭敬的引领二女,来到陈列的厢房,王平双手抱着雁翎刀,目光警惕的环视四周。
其他护卫依次站在各个进出口,这一套护卫工作,当真是做的尽职尽责。
来到货台前的陈圆圆,轻轻撩起面纱,看着货台上的一排排毛笔,她最终选择了二十支宣笔。
更好的湖笔她却没舍得买,虽然她知道韩烈有钱,但她依旧不舍得。
一支上好的湖笔,需要五百文一支,而且要是经常使用的话,顶多能够使用一个月,就好脱毛撒墨。
而宣笔虽然虽然逊色湖笔,但在唐宋时期,也是一等一的毛笔。
现在的价格,是一百文一支。
“姐姐,要不要给夫君买一套,作为礼物呢?”
见陈圆圆选好了笔,李香君想了想问道。
“那就先给夫君买两支湖笔吧,他呀,什么都好,就是这字,少了几分天赋。”
想到韩烈写的字,陈圆圆就有些想笑。
因为韩烈写的字,在她看来着实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好在韩烈是武举人出身,字体差了一点,倒也无伤大雅。
而且在鱼台那些时间内,陈圆圆晚上经常陪韩烈练字,倒也让韩烈的毛笔字,颇有些进步。
“小二,拿六支湖笔,给我包好了。”
李香君不像陈圆圆,她手中还有两千两银子呢,这都是在睢阳城内赚到的私房钱。
陈圆圆这一年多跟随韩烈,手上虽然管着韩家财政,但私房钱嘛,这个傻姑娘是一分没存。
“另外,再来十卷宣纸,两方上好的歙砚,还要四两徽墨。”
李香君大手一挥,豪气的说道。
“好勒,客人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包好。”店小二听到李香君的大手笔,高兴的连连点头。
“香君,你这是干啥?买这么多?”
陈圆圆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拉着李香君的手臂问道。
“不多啊,圆圆你不是要写字画画嘛,正好要给夫君送礼物,妹妹也给你送一份好了。”
李香君理所当然的娇笑道。
“你呀,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陈圆圆摇摇头,倒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二位客官,承蒙惠顾,一共八十九两三钱银子,折合铜钱一百二十八贯。”
当店小二把包好的物品,结算之后,王平连忙就要上前掏钱。
“王平,你退下,这是我给夫君和姐姐的礼物,钱自然由我来付。”
李香君今天出门,特意带了一百两银子,虽然这些物品,价格不菲,但她依旧眼都不眨,便直接买了单。
两方歙砚,四两徽墨,十卷宣纸,六支湖笔,十卷宣纸,外加二十支宣笔。
接近九十两银子,这是什么概念呢?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足够一家五口,衣食无忧吃了三年还有余。
那么这些东西贵不贵呢?
这就因人而异了。
要知道在大明朝,一方上好的砚台,也就是歙州砚台,二十两银子一方,这是最低价格。
因为这东西确实值这个价。
至于徽墨,在当时更是有一两黄金,一两墨的说法。
而湖笔和宣纸,也是当时代文人墨客,最喜欢和书写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