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君曜一定会下令直接将君晗射杀在火光冲天的寝宫宫殿中。
他本来的想法,便是用自己的寝宫,给君晗陪葬。
然而那一念之差,却带出了让他此生不安的消息。
那个此时还在密室中熟睡的人,竟然在他面前隐瞒了如此深重的秘密。
原来,非墨曦才是最大最大的欺骗者。
这么长时间以来,对非墨曦的信任,让君曜觉得自己真是可笑。
新婚之夜的失踪,之后又恰好被君晗找到,看来都是他们策划好的。目的无非是让非墨曦的初夜变得扑朔迷离!
而君曜,居然就这样默默接受了一切,还以为只要非墨曦是爱着他,便都不重要了。
今晚,若不是君曜不想吓着她,而让她沉睡,恐怕……君曜已经是身首异处了。
他对她的关心,竟然成了自己躲过一劫的唯一机会。待她醒来,是不是会很是失望呢?
君曜一丝丝回忆着与非墨曦有关的过往,原来她之所以对君曜从未多上心,并不是她有多么特别,而是她根本就没爱过他。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潜伏在他的身边,等到这最后一日。
气愤,羞怒,仇恨,耻辱,所有的情绪一块涌上来,君曜心中的怒火简直要喷射出来。他什么时候被这样的一个女人欺骗过!
竟还是他真心所爱的女人!
非墨曦,呵呵,很快便让你明白这一切的代价。
身后的大火,将君曜的面目映得狰狞。
他突然明白了先皇的良苦用心,先皇处心积虑,如此将他培养成一个不被感情左右的人,正是因为为女人付出任何东西都是可笑的。
那一晚,宇宸皇帝的寝宫变成了一片废墟。
当朝二王爷在你叛变中身死,而他死前所造成的杀戮,是不可原谅的。皇宫的兵力和人力,受到了莫大的损失。
这一晚,君旬在君曜周身忙活了一夜,却未曾听到与非墨曦有关的任何消息。
次日早朝,非墨曦依旧没有醒来。
君曜下旨,所有参与造反的人,一律格杀,家人充军。所有与君晗有过接触的大臣,皆暂行扣押,接受调查审问,证明清白方可释放。
而君晗的造反,与东方岚的死,有着莫大的关系,只是有些细节需要处理,最晚明日就会得出结论,方才给赤金国最后的交代。
一时,大殿之上,人人自危。
君曜的目光停留在了慕容天的身上,这朝中,终于只剩下一个慕容家了。他痛恨又有碍于母后不便处理的慕容家!
慕容天脸上已经是大汗漓淋,前几日知道自己女儿竟然对东方岚下毒,他便已经很是气急,虽然慕容萱不是毒死东方岚的凶手,可是以君曜的性子,绝对不会让慕容家就这么安然度过去。
而现在,君曜的手段可堪残忍,直接将自己的亲弟弟烧死在了自己的寝宫,这种决绝,又如何会放过慕容萱这次的过失。
就算他与太后亲自求情,恐怕慕容萱的后位都难以保全了。
女人就是这么鼠目寸光,堂堂皇后居然犯如此愚蠢的错误。慕容天心中真是对慕容萱失望透顶,但是又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保住她的皇后之位。
“慕容爱卿,劳你亲自去抄君晗的府,将一切有用的信息都带回来。”君曜脸上的信任表情,让慕容天心中不由一颤。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如此泰然,慕容天终于明白,这个皇上比先帝,恐怕还要冷酷,不可捉摸。
这与其本性,可是差了太多太多。
“臣遵旨。”慕容天上前领命道。
“退朝!”君曜一声令下,起身便出了大殿。群臣跪拜而送。
非墨曦觉得这一晚上,身体很冷,床格外的冰凉。
醒来之后,非墨曦觉得头非常晕,感觉阳光刺眼,天已经大亮。非墨曦便以为是自己睡得太久的缘故。
立刻,她便意识到周围的异常,同时也想起了昨晚上的事!
君晗要造反!
天已经亮了,为何她会在这里?
难道是君曜发现危险之后,将她转移到了这里。
房间里除了一个床,没有其它何人东西,床上满是灰尘,一看就是人迹罕至之处。君曜一定是很匆忙,将她送到这里,便去镇压叛变了。
现在,情况又是如何。君曜是否有危险?
这一晚上,又是怎样的争夺与厮杀。
非墨曦心中后悔没有告诉君曜实情,让他有所防备。
不管君晗对她态度如何,可君曜才是与她称作夫妻的人。她不该……不该……到底是怎样的愚笨,才决定给予他们两个所谓的“公平”。
她这是让更多人的惨死。
但是,非墨曦再次感到无力,因为不论她做何种选择,最避免不了的,就是死亡。
他们两人的命运,注定得踩着无数人的生命,走上去。
无关大义,非墨曦心中的犹豫和悔恨,能证明的,只是她自己心中,谁的位置更重一些。
毫无疑问,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认识相知的,只有君曜。
只是曾经的非墨曦与君晗的纠葛,还有君曜对她曾经的伤害,让她一直迷失了自我。
当清醒之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突然觉得有些愧对君曜。就如同,君曜应该一直都觉得愧对她一样。
现在好了,他们彼此有了对不起对方的地方,是不是事情就该走向缓和了。但是,这样的愧疚对等么?
命运的捉弄感,让非墨曦更加看透了自己的渺小。
她只能被任意摆布。
若君晗真的夺得了天下……那她就陪着君曜一起死吧。
她……不怕。
昨晚,她在君曜怀中睡着的那一刻,不就是这样想的么。
可是,现在,他在哪……
君曜。
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的时候,泪水竟无声低落下来。她还爱着他。就算他一次又一次,做着伤害她的事,她依旧爱着他。
这便是女人吧。
“吱嘎——”刺耳的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将慕容萱的目光吸引过去,一个阳光映衬得看不清面容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走进,门被缓缓关上。
随着阳光被收走,那人的脸,渐渐在非墨曦的双眸中刻印出来。可是,那张脸上,似乎从没接触过阳光。
“皇上……”非墨曦看清进来的人,心中的担忧终于落地。
君曜一身朝服,头戴皇冠,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那张脸,冰冷得快要凝冻一切。
“看到朕还活着,你不是应该失望么?”君曜丝毫没有靠近非墨曦的意思,与昨晚的耳旁轻语的君曜,完全是两个人。
非墨曦本想靠近的身体,愣在当场,不敢置信看着君曜,他……都知道了。
“知道昨晚朕何为召唤你侍寝么?”君曜到现在,都在心中无情地嘲笑着自己。
“因为朕担心会吓到你,所以朕亲自哄你入睡,还特意在酒中放了一点让人沉睡的药,让你这一晚可以静静睡过去,不必看到朕又一次在抉择上选择了残忍。朕不愿告诉你会发生什么,不愿你面对所那样的血腥和残酷,不愿意你想起那些心痛的过往。但是,朕不知道的是,你早就什么都知道。”
君曜越说越愤怒,再也无法掩盖自己的情绪,如一头彻底发怒的狮子,随时可以将非墨曦碎尸万段。
他的温柔,太过隐蔽。就连非墨曦也没察觉到其用意。但是,以这样的方式知晓,非墨曦根本来不及感动。
“昨晚,若不是我让你睡着了,恐怕死在昨晚的人是朕吧?将一切都已经给了他的非墨曦!”君曜狠狠地在唇齿间咬出她的名字。
“不……君晗死了?他告诉你什么了,皇上,不是你想得那样的!不是!”非墨曦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非墨曦现在注定是百口莫辩。
“不是?那你告诉我,不是的话,你为何会在大婚当夜失踪,不是的话,为何偏偏是君晗第一个找到你,不是话,为何你的第一夜不见落红?不是的话,为何你知道一切,却选择沉默,让君晗攻进宫来?”
“啪!”重重的一记耳光,落在了非墨曦的脸上。已经出离愤怒的君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曾经有多么爱她,现在就有多么厌恶她。
他曾经充满深深歉意的人,并打算用一生的爱来补偿他的人,竟然从一开始,就从来不属于他。
君曜只觉得,自己曾经那些权衡、不舍、挽救,都是多么的可笑。他竟然在一个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面前,表露出了他所有的自作多情的感情。
甚至有那么一刻,为了掩饰那些不愿再去回忆的过往,他几乎想让非墨曦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息。
“不是的,我跟君晗,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前日之前,我与他没有任何交集!很多东西,我并不知情。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些事情,怎么跟你说。”非墨曦就如同一个梦游过的人,得去像人解释她梦游所作的事情的合理性,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曾经梦游过,虽然有人将亲眼所见的事情告诉了她。
而且,唯一见过她梦游的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