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曜依旧回避了如何处置非墨曦的问题。
也没有给予慕容萱任何自作主张的权利。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那一天,注定是避无可避,可是他却不知道,为何自己一直想拖下去。
然而,在他还在不知道等什么的时候,太后却找到了他。
“母后,您想见儿臣,便差人来让儿臣过去就是,何须亲自来御书房。”慕容珊刚走进来,君曜便迎了上去。
“我若不来,怕皇上根本记不起来,还有哀家这个母后了吧。”慕容珊面色不悦,似有什么事情不太开心。
“母后怎么了?”君曜依旧赔笑着,想扶着慕容珊落座,慕容珊却不为所动。
“若不是萱儿告诉我,我还不知道,非墨曦竟然做出如此厚颜无耻之事。”这便是她来的目的。
“萱儿……又与母后说什么了。”君曜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么一件事。慕容萱还可以搬这么大的一个救兵。
“你不要怪她。她有资格这么做。她是你的皇后,这后宫别说只是一个非墨曦,就算真是三千佳丽,也都必须唯她是从。”慕容珊可不容许连这样的事情,都可以算作慕容萱的错。
君曜自然也知道,没有理由斥责慕容萱将此事告知了太后。
昨晚,君曜虽然陪着慕容萱回去了,但是没能让她如愿得到处置非墨曦的权利,慕容萱自然还是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在伺候了君曜上早朝后,慕容萱又睡了一会儿,待到早膳时间,便往皇太后那边去了。
那时候,皇太后正好在用早膳,慕容萱求见,她便让下人临时多准备一份,难得有人陪她用一次早膳。
“母后,臣妾吃不下。臣妾只是来告诉母后一件事情。”慕容萱显得闷闷不乐,根本无心吃饭。
“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又受了皇上的气了?”慕容珊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外甥女虽然是登上了皇后之位,也着实深爱着君曜,却始终无法得到君曜的重视和喜爱。
“不能算是吧。只是,皇上一直维护着非墨曦,现在非墨曦都犯了如此大的,有辱皇家尊严的罪过,皇上居然还无动于衷。臣妾不明白……非墨曦真的就这么重要?”慕容萱显得很是委屈。一个背叛了君曜的人,应该早就不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
“慢着,萱儿,你说的是什么事?”慕容珊有点不明白,非墨曦不是在冷宫中么,可是她被打入冷宫的原因,明明是戴了慕容萱的罪啊。莫不是这其中,另有隐情?
“难道母后就真的相信,皇上会因为赦免我的罪,而将非墨曦作为替代者打入冷宫么?”慕容萱反问道,慕容珊心中一触,二人目光相对,慕容萱知道太后被点通了,“非墨曦被打入冷宫,是另有愿意,而且这罪责,简直是罪无可恕!”
“到底是何事?”慕容珊一直都觉得有蹊跷,只是因为那过错确确实实出自慕容萱,因此她想着只要慕容萱没事就好,其他也懒得多问。而现在,慕容萱居然知道了里面的内幕。她如何不好奇。
慕容萱吊足了慕容珊的胃口,这才说出真相:“非墨曦被打入冷宫的真正原因,是她与君晗有染,甚至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君晗的。”
“什么!”慕容珊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君晗的造反,依旧让慕容珊心有余悸,慕容萱这样一个消息,更是让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萱儿,你说的话,可有证据?”慕容珊不得不怀疑,慕容萱是不是又使了什么手段。
“母后,此事千真万确,是皇上亲自审讯出来的,就是那个非墨曦消失已久的丫鬟,其实是被君晗残害的不成人样。却机缘巧合被认了出来,才彻底查出此事的真相。之前,皇上都只是怀疑。现在则是彻彻底底证实了。非墨曦背叛了皇上,可是皇上却还不肯对非墨曦处以重罚。”慕容萱表现得很是不忿,她相信无需太多言语,太后便一定会去要求皇上对非墨曦处以重罚。至少,那个孩子绝对活不下去。
“这个贱人,哀家这就去见皇上……”慕容珊简直是怒不可恕。
于是,慕容萱达到了她的目的,也便有了现在的一幕。
君曜面对慕容珊的质问,心中也有些举棋不定,但是他还是不想慕容珊来插手这件事,“母后,儿臣心中已经有决定。”
“那你倒说说,如何定夺?”慕容珊依旧不依不饶,这件事不彻底处理,她根本不可能放心。
“儿臣……”君曜始终无法说出口。
“依旧下不了这忍心?”慕容珊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管他如何变,不管他登基后对别人如何疏远,她却依旧了解他,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如果你还是念旧情,不知如何下旨。那哀家说一句,就让哀家和萱儿来帮你处理此事。不管怎么,哀家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皇宫中,更不容许非墨曦这样的不贞之人玷污了皇家之风。你若不想她死,那哀家自会给她一条生路。但是,她肚子里的孽种,断然是留不得的!”
君曜如何不知留不得,君曜又何尝不想立刻处理掉非墨曦肚子里的孩子。但是一想到那日深夜,非墨曦不顾一切的祈求,他便知道,打掉这个孩子,等同于要了非墨曦的性命。
一想到这里,君曜只觉得,自己好像也要失去什么再也挽不回的东西。
这便是,他迟迟不知如何下旨的原因。
他,也怕啊……
而现在,他的太后,为他做了他不敢做的一切。他若拒绝,不仅还是要自己来下旨,更是让太后也不满意,更有可能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到时候,又在意落入百官齐求之境,比非家问斩,又好的了多少。
君曜终于缓缓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便依母后所言,还望母后好好指导萱儿,如何成为让人信服的一国之母。”
“好,哀家定会听从皇上的意见。”慕容珊叹了一口气,“皇上,此时此刻,莫要有妇人之仁。先皇在世之时,便说过,怕你太重感情,为女人误了江山,现在看来,先皇的担忧不可谓不是未雨绸缪。”
“儿臣……知晓。”君曜脑海中,却想着非墨曦在得知自己命运时的反应,不由闭上了眼睛。
冷宫的院子里,彻底失去了生机,阴冷荒凉再一次成为这里挥散不去的气息。
非墨曦只觉得周身都寒冷无比,不然无法解释为何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她很想做点什么事情来排解心中的恐惧,却发现心乱的连拿一根针都不对付。
连碧荷都已经不准许外出,也不见任何人能进来。那便一定是君曜下旨了,让任何人都不得见她了。
她还能盼谁来救她。
非墨曦甚至不敢出门一步,整日窝在这间大房子里,这间房子反而成了她最大的保护屏障。她不敢将自己暴露在外面,害怕任何声响和怪异的气息,她总觉得加害她的人会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她不知道,现在的慕容萱,想对她做什么,已经不需要暗算了。甚至可以光明正大走进来,做她想做的一切。
她也正是这么做的。
君曜在慕容珊面前默认由慕容萱来处理此事后,慕容萱便立刻行动了。她可不想夜长梦多。
慕容萱站在了冷宫的门口,非墨曦的大门紧紧关闭着。
“开门。”慕容萱停住脚步。
后面随行的太监立刻上前一步,碰碰敲着大门,门被轻易敲得抖动不已:“开门,开门,皇后娘娘来了,还不快出门迎接。”
听到敲门的第一声,非墨曦便觉得心被惊吓得都要跳出来。而当外面的人说话提到了“皇后娘娘”的时候,非墨曦只觉得瞬间就要昏厥过去。
非墨曦想不到没等来君曜,却等来了慕容萱这个恶煞。
非墨曦不愿意见到她,但是她躲不过去。
慕容萱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在了门口,看着可怜兮兮神经已经敏感到经不得丝毫惊吓的非墨曦。
而现在,她要带给她最绝望的打击。
“你们,都退下吧。”慕容萱慵懒的喊了一声,有些事,她要单独跟这个冷宫的主人谈一谈了。
她一直等着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
她觉得这里真是太好了,怎么能让非墨曦住得这么舒服。这里温暖整洁,哪里有个冷宫的样子。待会必须让人将这里全部撤走!
她要夺走非墨曦的一切,夺走君曜对她的爱,夺走她肚子里的孽种,夺走她生活的一切条件,甚至夺走她活下去的希望。
慕容萱轻轻笑着,心里狂妄地决定着非墨曦的一切,真是太痛快了。进来之后,慕容萱背对着扣上了大门。
那一瞬间,光线的黯淡,让非墨曦瞬间觉得如坠地狱。她想站起来,想将心中的恐惧大喊出来,不顾一切跑出去,可是她的双腿却几乎行动不了。因为她知道,是君曜让慕容萱来的,她能跑到哪里去?
她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