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梓夏躺在病床上,
旁边的欧阳晴正在阳台边上专心削苹果,
她淡棕色的微卷短发像泰迪的狮子毛一洋炸在面前,
眼角眉梢都是极有精神的样子。
“都叫你不要去拍戏,你看看,现在变成这样了吧?”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还被搞大肚子,”
。。。。。
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在安梓夏面前发挥的淋漓尽致,
她恨不能挥舞大刀把她的舌头切下来,
或者用一个卷发棒把她舌头卷住。
但是这个王熙凤一样的毒舌女人她惹不起也不敢惹,
只能忍气吞声。好在她削完苹果就去办事情,终于能清净一下。
东一南这几天都坐立不安,
他几次到国际大厦去蹲点都扑空,
安梓夏几乎没回去。不过他的担心没有实现,
他以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去打胎,直到他接到她的电话,
约在菲力医院附近的一家意大利餐厅。
下午四点,他如约到达。
服务员微笑着把他带到已经定好的位子上,
淡黄色的餐布,
透明花瓶里面斜插着一朵淡粉色含羞待放的玫瑰,他盯着玫瑰出神。
“嗨,”
一个穿着酒红色西装的干练女人出现在眼前,得体的淡雅香水味表明她是地地道道的职场女性。
卷发浓妆,气压很强,像极了从业几十年的大龄金牌律师,只是这个女孩不过二十几岁,
他看呆了,
“欧阳晴?你,”
女子也惊住,立刻压住即将绽放的笑脸,她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个把安梓夏肚子搞大的禽兽居然是,
他!
作为十年前的高中同学,
还是安馨最最最铁的好哥们,
现在以安梓夏经纪人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说安梓夏和安馨没有关系,没人会相信。
像是猜到什么,他了解那个狮子王,她绝对不会替害死安馨的人工作,哪怕她已经穷的快饿死,他冷冷看向缓缓坐下神色有异的欧阳晴,
“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了。”
她眼神如同歌舞厅的霓虹灯,四处飞散,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最后蝴蝶一样只专注眼前那朵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
“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
她明知故问,
心不自觉地狂跳起来,
脸也在不知不觉升温,
他细致地观察她,
深知她一紧张就脸红,心里的猜测更加有理有据,像内定员一样知晓比赛结果,反而平复了心情,决定直接开门见山,他喊来服务生,点了一杯咖啡一杯柠檬水,
“安梓夏就是安馨对吧?”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欧阳晴立马炸了毛,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哈哈,”
她勉为其难地假笑两下,缓解心里的巨大动荡。
“欧阳晴,如果你当我是真朋友,告诉我实话,她就是安馨!”
他逐渐压抑不住心里的波涛,声音大了许多,深邃的眼神能看进她的心。
她长舒一口气,喝了一口柠檬水,妈的,这个男的还是那么腹黑,在他面前,
自己绝对是个弱鸡。
当年他为了羞辱数学老师同时在黑板上解答三道洗脑的数学题,
五分钟完美解决。
这智商她可比不过,行行行,她认输,像负隅顽抗的侵略兵终于受不了每天忍饥挨饿的生活缴械投降,她长叹一声,“没错,安梓夏就是安馨,但是,我告诉你不是因为我们的友谊,是因为安馨。”
“安馨?”
没想象中惊讶,也没有想的那样开心,
他已经在心里无数遍告诉自己她就是安馨,
他隐隐觉得,现在情况更加糟糕。
欧阳晴摘下圆框眼镜,
一双黑少白多的眼睛暴露在外面的世界,
她抬起眼看向面色苍白的俊美男人,
“她脑部受了极大的撞击,导致记忆力错乱,现在如果我们强行换回她的记忆,很可能让她旧病复发,严重的话会让她昏睡不醒。。。。。”
原来是这样,他的预言实现了,
结果果然更糟。
他喝了几口美式咖啡,淡淡的苦味在舌尖绽放,
投鼠忌器吗?
为什么老天爷还要开这样的玩笑?呵,他上辈子一定辜负了不少人,老天才不让他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他猛喝一口,
咖啡立刻见了底。
她抢过他手里的咖啡,
把剩下的几口“咕噜咕噜”秒见底,她仰面长叹,直接用袖子擦嘴,扔出喝完的空杯子,
“服务员,来瓶红酒!”
这十年她一直跟在安梓夏身边保护她,
为她的事业铺路,当初她们是最好的闺蜜,但是一场车祸之后她却什么也记不得,只记得那个从未谋面的欧乔,还爱得死去活来,她一直搞不懂为什么,直到有一天忽然明白了。
“你是说,她把欧乔当成了我?”
东一南震惊地放下酒杯,服务员开始陆陆续续上菜,
“没错,”欧阳晴嚼着一大块羊排,
“嘎吱嘎吱”地嘴里响个不停,
“当初她和她那个孪生姐姐一齐坠车滚到悬崖底下,谁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觉得那个姐姐使用了什么迷魂药骗安馨死心塌地替她爱那个欧乔,他们毕竟那时候是情侣。”
她说得有头有脸,
嘴里也吃得不亦乐乎。
十几年了,她还是那么能吃,看见她一副可笑又可爱的样子,
东一南没忍住微微一笑,这样荒唐的想法她都能想出来,
他不由佩服女人的想象力。
欧阳晴愣了一下,呆住,像是自嘲,
“十年,你都没变啊,还是那么帅,那么忧郁,啧啧啧,你是不是一直没有找女朋友?”
当年他绰号“忧郁王子”,
是全校女生的男神,
几个女生还为了“东一南是谁的”撕破了脸,每次他冷风一样呼啸过各个班级的窗前,就像免费的模特秀,几乎所有的的女生都伸长脖子往外钩。
以前有一个非常冷门的社团,
他加入之后突然名额紧缺,
而且几乎都是女生。
后来他嫌弃都是女生没意思就退出去了,女生也不愿意再留下来,社团就这样被解散。
后来那个社团社长还特地送花请他回去,
他没理。
到现在那个社团社长还在抱怨他不讲人情,
不肯屈尊回来救他的宝贝社团。
她当年也曾偷偷暗恋那个忧郁的美少男,
后来他和自己最好的闺蜜在一起她就决定急流勇退,
很快移情别恋到那个同样高大威猛的社长,至今还在长途追逐中。用她的话说,“天涯没有欧阳晴采不到的草,何必单恋一支花?”
颇有女侠客的大度气概。
只是现在事业爱情就像宇宙里的月亮,
看得见摸不着,
心里喝了碳酸饮料一样胀气。
她放下手里的刀叉,从包里掏出烟,慢条斯理地点烟,抽烟,
自然娴熟的动作让东一南想到隔壁护士长给不听话的小屁孩扎针时的那种悠然自信。
淡蓝色的眼影在烟雾缭绕中好像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