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梓夏一路狂奔,
雨水霹雳哗啦地打在她花了妆已经面糊似的脸上,
她视线模糊,睁不开眼睛,
只能拼着最后一点直觉跌跌撞撞穿梭在不耐烦的车喇叭声里面,
她的心好像跌进深渊,
被心爱的人这样嫌弃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就这样死了。
她真的很爱很爱欧乔,
爱的那样理所当然就像人饿了要吃饭,金鱼要呆在水里一样。
鸣笛声刺耳,刺眼的车灯下,
东一南突然出现在马路中间,
他面色阴沉一把抓住快要摔死的安梓夏,抱着她把她拖到了超市门口,
上面有一个很大的透明遮雨棚,
十月的十二点,寒风伴着毒雨,很冷。
路上几乎已经没人,超市里面出来的人疑惑地瞟几眼旁边一个蹲着一个站着的两个浑身发抖的人便自顾自的离开。
“你疯了?”
他站在一边像在斥责沉默的她,
又像是在骂自己,
顺手脱下身上褐色的羊绒大衣披在她的身上,真的是双重人格,有时像嚣张的女王,有时又像可怜的小猫咪。
“神经病。”
站在旁边小声骂了一句,
地上的她根本听不见,脑子混乱,
耳朵里有东西在嗡嗡响个不停,
眼前,是那个冰冷决绝的眼神,
那是一个黑洞,她在里面是绝望的。
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
她毫无预兆的发起高烧,
东一南把她抱到床上打开空调,暖气很快烘红了她苍白的脸,
他还穿着刚刚在外面的黑色毛衣,已经被雨淋湿,他乌黑的眸子紧紧注视着橘色灯光下的温度计,三十九度。
他从柜子里面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盒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药,奇怪的是还有他不需要的药,比如哮喘药和胃疼药,他翻出一袋板蓝根去厨房。
床上的安梓夏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
嘴里含含糊糊地喊着,
“四月,四月,”
他从厨房出来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棕色液体小心走近床边,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伺候起安梓夏。
“起来喝药。”他冷眸一撇,话就像石沉大海,没有反应,
“四月,”
“什么?”
凑近,
“四月,四月,”
她昏迷着,
但是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从她混乱的梦境里传出来,
他俊逸清秀的眼神闪过惊异,四月是安馨的小名子。
她梦到安馨了。
是啊,如果不是她害死安馨也不会歉疚到在梦里还在忏悔,
他眼神深邃寒冷,静静注视着安梓夏妩媚的脸,
一母同胞性格却完全不同,
一个像火一个如水,一个是地狱的魔鬼一个是天堂的公主。
温柔与静谧的安馨永远不会回来了,
而他却在伺候那个害死她的人。
强烈的负罪感席卷他的心头,他的目光似刀,锋利的可怕,用力放下手里还在冒着热气的救命棕色液体,看看床上昏睡的人冷冷一笑,你或许本来就不应该活下去。
你就好好烧一烧吧,
外面的雨小了很多,
飘起了毫无预兆的大雪。
世界都在安静中沉睡。
他坐在书房里面看资料,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点,皱着眉头犹豫了好几下,他还是放下了资料。
他起身进入厨房,
又冲开一袋板蓝根,
浓郁的中药味很快弥漫在他的鼻尖。
她已经不知所以然安然地进入自己混乱不堪的梦境,
空调的温度是三十度,
身上的衣服加上两床压死人不偿命的厚厚的鸭绒被,
她脸上的汗像下雨一样,浑身都已经湿透了。
他捧着板蓝根走进卧室,凑近她,伸出手搁在她白皙饱满的额头上,
“出了汗倒是降温不少啊。”
他轻哼一声,
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安梓夏喃喃,“。。。”
说什么呢,他把耳朵竖起来,
“天堂,天堂鸟。”
“你不回去天堂的,起来喝药。”
没想到安梓夏是个怕死鬼,
过一会,他才听清,她说的是“天堂鸟”,
他很熟悉这种花,以前高中语文课本上有一片非常悲伤的散文,
叫《天堂鸟》,讲的是一对印度夫妻羽化成仙不愿彼此分离就和上帝做交易,愿意一生一世都化成一种双生花厮守在一起,当时安馨看完特别感动,
一直和他念叨说要去买这种花,
去花店才知道天堂鸟很少有的卖,
它们只长在悬崖峭壁上,
而且它们根本不是双生花。怕安馨失望,
他特地买了两只小黄鹂,取名“天堂鸟”送给她。
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怎么会知道。。。。
心地突然有一个可怕惊悚的念头飘过,她一直生活在英国,和安馨没什么交集,
她应该不清楚有关安馨的事情,刚刚她不仅喊出了安馨的小名,还一直在喊天堂鸟,她曾说欧乔最喜欢喝鸡汤,
他也最爱喝鸡汤,这些细节都完美的和自己的宝贝重合起来,是巧合吗?
如果,如果当初在车祸现场大家都认错了,
有没有可能,她就是安馨?!
他激动地捏紧手里的杯子,突然能听见他的心跳,那一刻的希望像阳光一样洒进他已经昏暗了的心底,
不过她必须立刻喝药,再次伸出手探探她的额头,专业素养极高的外科医生很快就判断出安梓夏已经快烧到四十度了!
必须立刻喝药再送到医院。
“安梓夏,醒醒,醒醒,”
她睡得香甜,无动于衷,
他放下手里的杯子,一不做二不休,
他扶起她,在她背后放一个枕头,用力摇了摇她的肩膀,还是不行。
怎么办,他为难地坐在床头。
她的脸越来越红,是那种极其危险的在火炉上烤的颜色,
再不喂药就算送到医院也来不及了,
他下定决心地拿出杯子里的勺子舀一口药喝下去,苦涩的中药味肆虐在他的嘴里,
不管她是不是安馨,他都不能让她死,
他是一个医生。
房间里温度很高,热的让人发昏。
他吻向安梓夏苍白的嘴唇,伸出舌头打开一个通道,
褐色的液体流向她的嘴里,苦涩的药唤起了她的感觉,
她低头皱眉抗拒了两下又昏睡过去。
他脸微微一红,刚才好害怕这个魔鬼突然醒过来,
心跳漏了半拍。
再次喝一口药,吻向那个温热苍白的小嘴,
一遍遍重复,一杯药很快就见底了。
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下,好像发烧的人是他,
灼热的空气似乎要融化他恍若白雪似得肌肤,
只是他眉宇间迫人的俊美如风雨中的埃菲尔铁塔丝毫不受影响。
还有最后一口,
他吻向她,
这时,嘴唇处传来一阵骚动,
水汪汪的大眼睛如藏在湛蓝海底的黑珍珠,
灼人的温柔眼神刹那恍惚了俊逸的男人,
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