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血型匹配上了。
橙月躺在床上,血不断从身体里抽走,她原本娇艳的红唇一点点变得苍白。
抽完血后,橙月扶住床晃晃悠悠站起来。
接下来,医生的话差点又让橙月跌回了床上。
“输了血,病人情况依然很危险,他的肾脏破裂,如果不尽快进行肾脏移植手术,恐怕…”
“唉,你们签一下病危通知书吧。”
宋威不肯过来,宋廉秋颤颤巍巍签下名字。
这时,黄诗韵猛地拉住医生:“医生,我可以,我愿意把肾移植给我儿子啊!”
“可…你的配型不符合。”医生遗憾地回答。
“那,那谁符合?多少钱都行,只要能治好我儿子就行。”
医生看向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孩:“她是符合的,不过肾脏移植需要征得本人同意,况且这也不是小事,你们商量下吧。”
橙月垂下头没有说话,一时间大家都看不出她是怎么想的。
“我求求你了,一切都是我不对,你打我吧打回来行吗?只要你能救我儿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黄诗韵摒弃尊严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头重重磕在地板上,磕得发紫发青。
为母则刚,黄诗韵坏事做尽,对儿子的爱却没有消减一分。
“你让我救祁愿,那我呢,谁能救救我妈,你能吗?黄诗韵,你能吗?”橙月流下泪水冷冷地质问。
面对女孩歇斯底里的话语黄诗韵愣住了,没有她的刺激宋威的前妻可能不会病情恶化早早离开人世。
看来,女孩是不会帮她了,那祁愿怎么办?
橙月不理会崩溃的黄诗韵,不顾宋廉秋的阻拦跑出了医院。
黑夜里,坐落于中央的医院就像是一座囚困他人的牢笼。
橙月大口的喘息着,脑子里都是母亲死前含恨而终和祁愿满身是血殊死搏斗的场景。
祁愿死了,黄诗韵会痛不欲生一辈子,这不正好是对黄诗韵最好的惩罚吗?
可…祁愿真的该死吗?他闭上眼睛前还惦记着自己有没有穿鞋…
纠结矛盾的心理不停拉扯着,快要将橙月撕成两半了。
眼泪还在无声无息的滑落,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
“你哭起来真的很难看。”
一顶黑色帽子戴在了橙月头上,她抽噎着抬头看去,男人戴着口罩遮住大半个脸,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橙月颤抖的问:“封奕,是你吗?”
“你认错人了,我只是路过。”男人微愣皱写眉回答。
语气冷漠,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借着微弱的月光,橙月看清了男人深褐色的瞳孔,她失落地看向地面。
封奕淡紫色的眼睛非常特别,看过一次就忘不了,这个男人不是他。
仔细听听,声音也不像。
“哭什么?”男人随口问。
是陌生人,再次遇见他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二十,他们大概不会再有交集。
橙月想了想,缓缓说:“如果你仇人的儿子因为救你出事了,只有你才能救他,你会救吗?”
男人笑了,拍了下橙月的脑袋:“怎么着,他儿子帮着一起害你了?”
“跟着自己的心走,想救就救,不想救就不救,身份不是每个人能自由选择的,那个人对你好不好只有你自己的心清楚。”
祁愿害过她吗?
当然没有,仔细回想,祁愿好像处处都在帮自己,即使嘴上别扭,他就是他,是祁愿啊。
“谢谢你,我先走了!”
风吹散了女孩的呼喊声,男人看着她娇小的背影消失才摘下口罩。
躲藏在边上目睹一切的秦也慢慢走过来,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封奕,你还是放不下啊,一听说她进医院火急火燎地赶来,结果人家心里还揣着别人,你说你何苦呢?”
封奕摇摇头,看向医院里明亮的灯光:“无所谓了。”
封奕眨了下眼睛觉得干涩,扯出美瞳随手丢弃。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再次回到医院橙月签下手术同意书,在手术台上看见了浑身插满管子的祁愿。
麻醉针过后,橙月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刚刚的那个男人,如果能再见要好好谢谢他,还要把帽子也还给他。
如果还能再见的话…
手术很顺利,只不过祁愿醒来时宋家变了天。
DNA检测结果出来了,祁愿并不是宋威亲生的,和宋家没有血缘关系。
宋廉秋支付了医院所有费用,宋威命人把黄诗韵和祁愿的东西全部打包扔出了门外。
“滚,不要脸的女人,离婚协议书签完了,带着你的野种赶紧滚蛋,别再让我看到你!”
宋威说完还觉得不解气,一脚踹了过去,祁愿做过手术身体还没恢复替黄诗韵挨了这脚倒在地上脸色苍白。
“儿子,儿子你怎么样了没事吧?宋威,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心这么狠啊!我伺候你十几年当牛做马你就这么对我吗?”黄诗韵哭着大吼。
宋威嫌恶地别过头:“你吃我的用我的,宋家哪样亏待过你,竟然干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你以为你有多好,要不是你怀孕了我根本不会娶你。”
“快滚,看见你我就恶心。”
黄诗韵呆坐在地上,她是使了手段,那当初宋威也无数次说过爱她,男人啊,果然都是假的。
这些年,宋威明里暗里养了多少女人,自己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黄诗韵凄然大笑眼里流下血泪:“宋威,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宋威闻言雷霆震怒,提起旁边的浇花的水管开到最大喷在母子二人身上。
祁愿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体的力气也在消失。
“脏死了,给你洗干净点,呵。”宋威冷笑。
手被抓住,水流突然停了,宋威不悦地回头看去。
“好了,够了,别给宋家丢人现眼了。”橙月抓住水管扔到一边。
宋威没有发作,毕竟他现在只有这一个亲生女儿了,冷哼一声后无情转身离开了。
“祁愿,怎么样,没事吧?”橙月扶起少年。
“我给你找了个住处,比不了宋家大院,但是环境好很适合修养,你先住那边吧。”
祁愿浑身湿透狼狈地抬头:“谢谢…”
“谢什么,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都是你姐姐,我会照顾你的。”
听到这话祁愿甩开了女孩的手:“别瞎说,你不是我姐姐。”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呢?行了,地址给你了,你们先去那边吧。”橙月催促着。
送走两人后,橙月看到宋威捧着红枣粥朝她过来。
“多喝点,补补身体,你脸色不太好。”宋威关切道。
“嗯。”橙月敷衍应了声端着粥回了房间。
失去了儿子才知道对唯一的女儿好,橙月对这样的人无法倾注感情。
祁愿离开了,也从宋家的公司彻底除名,大师粉底液的事情圆满解决,通过那个男人查出了是其他公司恶意竞争。
橙月成了大功臣,宋廉秋直接分了百分之十的股份给她,她坐上了总裁的位置。
但是橙月清楚的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恶意竞争的公司奇小无比连一件拿得出手的化妆品都没有。
这种小破公司,根本没有和妍美竞争的资格。
只有一种可能,小公司是替罪羊,为背后真正的操控者牺牲。
橙月有种预感,更大的危机还在潜伏着。
但愿经过祁愿的事情,黄诗韵能改过自新吧。
谈不上原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罢了,她永远不可能原谅黄诗韵的罪行。
而另一边到达橙月为他们安排住处的黄诗韵真的开始反省了。
从没想过无依无靠时,竟然是她帮了自己。
“妈,你现在可以给我解释下一切是怎么回事了吗?”
“别骗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黄诗韵看着儿子认真的眼神小心翼翼在破旧皮包里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年轻俊美的男人揽着女人的肩膀笑得很甜蜜。
“他叫祁景安,是你的亲生父亲。”
“怪不得,我十四岁的时候你非得让我改名字,还不告诉我为什么。”祁愿回想起以前恍然大悟。
“是我自私了,想给自己留最后的一点念想。你的父亲是个很好很出色的人,都是我不好。”
“我从小家里穷,为了弟弟的彩礼父母想把我嫁给大我十几岁的人,我不愿意跑了出来,是祁景安收留了我一段日子。”
黄诗韵说着眼底泛起泪花嘴角笑意温柔,好像回到了那段美好的日子。
“你父亲啊,是个警察,后来我父母找上门来我为了不连累他连夜跑了出去,当时身无分文走了歪路,去酒吧陪酒…”
“我们再次相遇,是在酒店里,我衣不蔽体,他为我披上了一件衣服,我们就那么两两相望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又把我带回了家,这次我们像夫妻一样生活,他还说出完任务就跟我结婚,可他食言了。”
说到这里时,黄诗韵已经泣不成声。
在那场缉毒案件里,没有一个警察活着,甚至有的人家属遭到报复惨遭杀害。
而当时,自己怀孕了,幸好被宋威包养,迫切想保护好孩子的她不择手段嫁给了宋威,得到庇护后那帮歹徒不敢再找她的麻烦了。
这些黄诗韵不打算告诉儿子,她更希望自己在儿子眼里坏一些,这样如果她走了,儿子也不会伤心。
“我啊是个女人,我想好好生活,祁景安死了,我就跟了宋威,宋威总觉得他自己了不起,到头来还不就是个接盘侠。”黄诗韵擦干眼泪笑得嘲讽。
听完一切的祁愿摸着老照片,男人的脸和他有几分相似,但看起来却是那么的陌生。
祁愿打从生下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亲生父亲,居然就只是一张没有温度的照片。
“你先休息吧,我下楼买点菜,晚上给你做好吃的补补身体。”
黄诗韵回到房间收拾了一袋子名牌包,都卖了应该还够维持生活。
到了楼下,黄诗韵深呼吸后拨通了电话。
“你确定能让我儿子重回宋家吗?”
对面的男人一下又一下敲击着桌面,仿佛运筹帷幄。
“只要你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完,没问题。”
黄诗韵挂掉电话从头到脚蔓延凉意,她承认之前是有过想害宋廉秋的想法。
他一个老头子把持着宋家产业,总看不惯他们娘俩。
祁愿住院时宋廉秋虽然没来看过,但是费用全都是他缴齐的。
为了儿子,不得不这样做了,黄诗韵一咬牙奔向了和市场完全相反的方向。
阴暗的小屋里,无数断肢残缺的稻草人四散摆放,黄色纸钱洒满黑漆漆的地面。
黄诗韵对着屋子中央坐在火盆边上的光头男人说:“师傅,可以动手了。”
被称作师傅的男人露出森森白牙,他牙齿尖利如同兽人,猛地咬了下嘴唇,舔了舔血迹直接一头扎进火盆里。
虽然他毫发无伤,只是脸上黑了些,可黄诗韵看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