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华抬手拧了拧身上,胜似酸菜般的衣服,那味道绝对说不上的好闻,近些日子的奔波,在看到这熟悉的城墙时,终于稳稳的落下心,她抬起头感慨的说道:“终于到了。”“主子。”繁星自身后几步打马上前,冲王昭华与赵烃知点了点头。
“城门已封,请随手下这边来。”“可有通知了武轩?”王昭华一边跟着烦心,一边在其后问道繁星,余光不着痕迹的扫过,“还未通知少爷,属下这就去。”
“等等!”王昭华抬手指了指繁星,眉头微微皱起,“我记得。”她扭过头看一下赵烃知,手指不自觉地捏着自己的衣角,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在城南有一处庄子,是之前夏日避暑用的,现在可还闲置?”
“主子,东西少爷和小姐一处都未动,所以那处庄子还在。”“那儿就打扫打扫,在那里落脚,天色已经不早了。”王昭华抬头看了一眼那已经接近暮色的天,和赵烃知对视,赵烃知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夫人说的极是,便安排在城南的庄子吧。”
“是。”繁星弓手做礼,先一步前去将庄子打扫干净,好让主子们落脚,“也不必太过折腾,或许过几日……”“你就随他们去吧。”赵烃知伸出手将王昭华的手指拢在自己的掌心处,“说不定这庄子就是咱们这些日子在京都在家呢?再说让你现在住回丞相府,你可愿意?”
如此想想说的极是,王昭华点头,一想到自己在外面如今什么规矩都抛之脑后,再住回那丞相府,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还真的是不自在,她摇了摇头,活动了一下筋骨,冲繁星说道:“既然如此,就收拾利索了,好歹也算是大战前的准备。”
“只是对于我来说,是大战前的准备,而对于夫人来说。”赵烃知不赞同的挑起一侧的眉,“是好好休养的地方,难不成夫人都这般了,还要费尽心血嘛?”“我哪般?”王昭华听着就不愿意了,自己一向自命是聪慧过人的,只是比自家的夫君,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这话说的着实有些难受。
竟敢这般看不起自己,“我倒不是有他意,而是……”赵烃知招了招手,旁边的繁星知趣的将一直背在肩后的包裹拿出,还会掏出补气养血的瓷瓶,王昭华一脸的警觉,“是什么东西?”瞬间抗拒的皱了皱眉,连连摇手,“我懂了,从今天起我就在庄子里住着。”
说着便像一颗种进土里的树,脚都不拔一下,“你可满意了。”“如此这般,我自是满意,你少操些心,我心也能安了。”赵烃知见王昭华签了这不平等的条约,心满意足。
而王昭华则是有苦说不出,赵烃知向来都是温柔的刀,刀刀割着属于她的领土,自家这夫君十年如一日春风拂面,但也回回把自己吃的死死的。可是她只是答应了在赵烃知的眼皮底下,又没有答应赵烃知不在的时候,自己也要乖乖听话。
王昭华眼睛一转,心中已经暗自得意,但这些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腿长到自己的身上,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还让别人管得不成?再说了,此次回来的目的就是好好的教训这些藏在后面连脸都不敢露的幕后黑手,这些狂妄之徒竟敢欺负自己的女儿,看来是活腻了。
赵烃知摇了摇头,瞧自家夫人也在暗处那眉目生动的模样,就知她定是片刻都不会听话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向来是她的招式,但除了语言威胁,真让他做出什么强硬的看管,他心中更是不忍。
“走吧。”王昭华手一挥,从马上一坠而下,这突兀的动作让赵烃知瞬间头发丝儿都快站起来了,他飞快的从马上玄飞而起,朝王昭华飞去,准准的将这人搂进自己的怀里,这才轻轻地舒了口气。
反应过来时,低头脸都黑了,冲怀里的人说道:“怎么这般胡闹!”厉声的呵斥不仅没让这捣乱的人露出愧疚之意,反而嘿嘿直笑。
王昭华抬起头,挤眉弄眼逗他笑,完全是在报,刚刚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落了面子的仇。“我知道我的夫君一定不会任由我摔下马,过来接我的。”王昭华眨巴眨巴眼睛,故意装作不知道哄着赵烃知。
赵烃知被她这一口气噎到嗓子眼儿,也说不出什么呵斥之话,最终只得无奈伸出手拢在她的脸上,狠狠一揉,低声威胁道:“再有下一次!”
“下次是什么?”王昭华费力的从魔掌之下逃窜出来,因为在赵烃知的怀里伸出手,借着遮挡物指甲划在赵烃知的脖下,一下又一下地挠着,呲了呲自己一口大白牙。
“再有下一次,我就掂到你马背底下,摔到我身上,看你心疼不心疼。”赵烃知无奈拧着眉将,自家夫人拉在怀里,想了个最有威胁力的办法。
“那我下一次还真的不敢了。”王昭华点了点头,还真吃这一招,“摔到你身上,可心疼在我心里。”“知道就好,走吧。”赵烃知伸手替王昭华,挡着迎面割来的风,自城墙这一处轻轻一点,便隐于瞬息笼罩的夜。
风从四漏的门缝朝摆设空旷的殿中灌着,呜咽的像是人的哀鸣,带着几分幽静的恐怖,揽月殿没有奴才伺候,只有一群看守的奴才们,两颗暗红的宫灯挂在殿门口,风一大,便吹的来回摇摆,将影子打的婆娑破散。
弄墨咬牙将井水打起,伸出手试了试水温,井水寒凉将她冰得手一缩,她歇了歇鼻子,眼眶瞬间就红了,咬着后牙根,拖着疲惫的身子朝殿内走去,里面只有一根忽闪不停的烛火,坐在烛火旁的赵芷若拿起剪子将烛花剪得更加燃起。
她扭过头,只是望了一眼自己的主子,瞬间这眼角便溢出了泪来,慌忙地将头低下,把委屈全部都遮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清了清嗓子,柔声的说道:“娘娘我为您上药吧。”“好。”赵烃知点了点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动作过大扯住了伤口,惹得她轻轻地撕了一声。
弄墨站在一旁,替赵芷若去了外衣,挽起袖子,触及那双曾经白腻细长的手指时,再也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哽咽的说道:“娘娘,都怪奴婢,是奴婢没用,让您受了这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