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岔。”
夜九示意老头，“你继续说，你是怎么遇到我的？”
“不是老夫遇到您，是您瞎溜达的时候，碰巧降临到此。瞎溜达这个词，还是您自个儿说的……”
十万年前。
他都还是个年轻小伙呢，痴迷于铸造天下第一的神器，从未出过这座山。
终于有一天，冰渊铸造成功，他高兴的差点疯掉。
只可惜。
他身为铸造之人，居然拿不动这把神剑！
从此以后，他从铸造神器，变成了等候拔出神器之人。
终于有一日，那个男子出现了，与夜九一同出现的。
男子是神，生得极俊美，温润如玉，一头银白色长发，乘麒麟而来时的画面，至今难忘。
别看这位男神总是低眉浅笑，温言细语，好像很温柔的样子。
其实打起架来毫不手软，杀尽了洞外的上古妖兽。
不仅如此。
他还拔出了冰渊！
“然后我就把冰渊送给他了，临走时您说您叫夜九，至于他的姓名，不好透露。”
老头狡黠地笑道，“不过我还是偷听到你叫他的名字了……”
夜九问：“是什么？”
“司晏！”
这二字一出，北冥漓的瞳仁便是剧烈震颤。
司晏……岂不是那位神界最强大无匹的战神？
小猎物的身份，果然不简单……
小汤圆惊了个呆呆，原来老妖怪能拔出冰渊，是因为她跟司晏有关系啊！
可是它似乎没听说过司晏上神有意中人啊？
夜九眯起黑眸：“又是司晏……这个人跟我是什么关系？”
“嘿嘿嘿。”
老头一脸不怀好意地看了看脸色不好的帝褚玦，“你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身边的美男那可是一会一变啊！后来你又来了一次，身边又换了个男神！”
“还……还有？”夜九心虚地挠挠脸颊。
咳咳。
但是她爱美男这一点，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帝褚玦的脸又黑了一度，噌噌冒着绿气儿：“这回又叫什么？”
他得记在小本本上。
挨个算账！
小汤圆捂嘴偷笑，哈哈哈，后院起火咯！
“第二回的不知道，我也只是看了一眼，这位可真是不简单……”
老头忽然正色起来，回想之时，背后都冒冷汗。
第二位神，或许是看到了司晏带回去的冰渊，对极寒山脉中的冰灵石起了兴趣。
那一日，云穹之上出现漫无边际的裂口，仿佛天被劈开，万古星河倾泻而下！
那位出现时，时间凝固，风月停霁。
贵为守护神的他只觉得所有力量被封印，连迈出一步都困难至极！
他好不容易跑出洞窟，只看到了那位离开的背影。
其身披日月星辰，长发如深海星河中透出几分深紫色，身影凛逸磅礴，可判断是一位男子。
他往山下一看。
他所在的，极寒山脉最高最大的一座山，被从中间生生切去一片，留下一望无际的峡窟！！
神明一挥手便毁灭一座山向来不稀奇。
但像那位一样，能如此精准的控制力量，刚好取走冰灵石，却不破坏山体的，他闻所未闻！
还好。
那位虽然强行取走了冰灵石，却留下了不少奇异的灵气，滋养着极寒山脉，生出更胜冰灵石的灵宝来。
还得谢谢那位。
“那位临走时，您追了上去，唤了一声。”
老头一字一顿，“师、父。”
夜九头顶着一个大写的震惊：“师父？！”
她居然有师父？
听起来长得不错，又很牛逼的样子，好……好像不亏？
木齐刚从惊愕里回过神来，又原地石化。
兽人族世代居住的巨大峡窟，是一位神明随手劈出来的？！这么离谱！
“离了大谱了啊！”
小汤圆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震惊，唯有卧槽两字相敬！
老妖怪，不愧是老妖怪啊，惹不起惹不起！
听说是师父，某帝帝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但还是好看不到哪儿去。
哼。
全是男的！
不愧是她啊，找个师父都得是美男！
“老婆，咋这么不开心呢？笑一个！”夜九拉了拉他的衣袖，凑不要脸地咧嘴笑了笑。
帝褚玦一秒投降，露出一抹不太情愿的笑弧。
小汤圆：“？？？”
就这么没了？小帝帝你的骨气呢？拿出来啊，打起来打起来！
扯头花扯头花！
老头一脸八卦，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北冥漓清澈的笑容下藏着极深的阴翳。
小猎物的身份怕是十分惊人的存在，若让她回到属于她的位置，那便再也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或许岄女说得对，他的时间不多了，耗不起……
可为什么他每次抱着杀心来，却什么都没做？
单是想到会在她心里多添一分厌恶，他就动不了。
他明明是十足的恶人，掩饰什么呢？
再拖，可就真的什么也得不到了……
北冥漓逐渐握紧掌心，丝丝缕缕的黑雾萦绕飞舞，残缺的蝶翼如烟烬般聚拢。
老头看向一旁的木齐，忽然招了招手：“小伙砸，过来。”
“山神大人。”
木齐恭敬地上前。
“老夫还以为这十万年来，只有老夫孤身在此，没想到还有那么多兽人相伴，倒也是个慰藉。”老头微微一笑，凌空清点他的额头。
“嗡——！”
一缕冰蓝色的流光钻入木齐体内，泛起层层涟漪。
他霎时感到四肢充满力量，前所未有的轻盈、舒适！
“老夫年纪大了，没法守护你的族人，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啦。你们栖身的峡窟乃上古天神造就，这是你们的福气，要好好的活下去啊。”
看起来不太靠谱的老头露出慈祥的神情，摆了摆手，“老夫累了，你们都走吧。”
木齐感动得说不出话来，郑重地跪地叩首：“多谢山神大人！我永远相信，兽人族生活在您的庇护下！”
极寒的风声呼啸迂回。
老头没有再说话。
几人原路离开。
不知是不是因为木齐身上的力量，一路怪兽都不敢靠近，他们顺利出了洞窟。
回去的路上，北冥漓走在最后，大量黑蝶在黑暗中徘徊。
微风拂动他淡紫色的头发，扫过长睫下不再清澈的眸瞳，黑得深不见底。
然而。
一直到路的尽头，他都没有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