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却笑了笑,盯着贾琰道:“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做好了重赏,若做不好嘛……”
“公主放心,我一定办好!”
贾琰想也不想,一口便答应下来。
长公主乐颜,当今圣上的亲妹妹,身份尊贵非凡人可比,她的要求若不答应,岂不是自寻死路?
然而,虽是当时答应的爽快,可自庆平殿出来,贾琰的两条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
不知为何,从庆平殿回太医院的路,似乎格外的长。
师徒俩一前一后,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往回走。
可这一路,贾琰却想了好多好多。
师父陈瑞言,年纪跟自己的老爹贾政差不多,转了年儿便有四十岁了,可长公主年方二八,正值妙龄。
在这封建社会,男尊女卑却是常态,贫富差距更是巨大,若说寻常人家的姑娘,能有机会嫁入国公府,这男方莫说是年长二十来岁,只怕年长四五十岁,也有人愿意答应。
可现在的情形却不同,男方虽是国公府家子孙,却也不过是个官位不高的太医。可那女方却不同,人家说身份尊贵的长公主,岂是寻常男子能配得上的?更何况二人的年龄,差距实在有些太大了。
贾琰抬头望了眼师父陈瑞言的背影,怎么也想不明白,长公主究竟看上了他什么。
更何况,依照陈瑞言的地位和年纪,家中即便没有三宫六院,好歹也该有个妻室了吧?那长公主若跟了他,难道心甘情愿做妾或是平妻?
一时间,贾琰只觉得自己脑袋被浆糊封住,昏昏沉沉怎么也想不明白。
转念又想,那公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正是任性的年岁,她要自己把二人的关系大肆宣扬出去,究竟意欲何为?
到时候不会翻脸不认人吧!那自己岂不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况且,这事儿若闹大了,无论是真是假,恐怕自己都得担上个不好的罪名,造谣或是泄密,简直要命啊!
二人经过一处花园,那里风景秀丽,彩蝶纷飞,正是一片春。色好,令人赏心悦目。
可现在的贾琰,却对皇宫的华美丝毫提不起兴趣来。
“在想什么?”
陈瑞言回过头,沉声问了一句,打断了贾琰的思绪。
“呃,我……”
贾琰吞吞吐吐,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颜儿这丫头,今日确实太任性了些。”
颜儿。
好亲密的称呼!
贾琰不禁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却有些猜不透,他对公主究竟有几分真心。
虽是这么说,陈瑞言的脸上,却露出淡淡笑意,接着又道,“今日她说的话,你只管照做就是,放心,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
说的轻巧!
贾琰心里吐槽,却也只能暂且答应下来。
还能怎么办?若不照做,只怕自己往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不过既然连陈瑞言也发了话,想必是这二人已经商议好了,难道他们想故意将事情闹大,逼着皇帝同意他们的婚事?
“师父可是打算跟公主成亲?”
贾琰做出一副天真模样发问,希望自己十一岁的身体还有几分单纯可用。
事已至此,与其自己打算太多,倒不如跟着陈瑞言将事情挑明。
毕竟此路虽险,却也是一条很容易高升的路,倘若二人真能得成佳偶,那自己的背后不就有双重靠山了么?
果然,陈瑞言似乎看他年岁不大,因而并未防他什么,反倒吐露了几句心底的声音。
他定定的望向远方,缓缓开口:
“不错,我是有这个打算。”
“哦,那师父一定很爱公主。”
贾琰故作若有所思的模样,跟着他望向远处。
那边正有两只彩色的蝶儿,在花见蹁跹飞舞,十分快乐。
“爱她?算是吧。”
不知为何,陈瑞言答应的似乎并不坚定。
贾琰心中跟着“咯噔”一声,暗道:算是?这个老陈,不会敢玩弄公主感情吧?
却听陈瑞言又叹:“和她在一起,我总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乐,那份快乐,自十年前亡妻离世后,我就再也没有感受过了。”
亡妻……十年……
听了这话,贾琰才渐渐明白了几分。
感情这陈瑞言是个孤独的人儿,若这么说,公主也算是他的第二春了吧?
只是不知这老陈使了什么魔法,能让那十六岁的公主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这话自然不便问出口,贾琰只得依旧装着那份单纯的样子,冲陈瑞言道:“师父,你放心吧,我一定让你跟公主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这小鬼头。”
陈瑞言被他这话逗笑,又一拍他后颈,“走吧,我那些同僚们想必都等急了。”
……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太医院,果然,其余的太医都如热锅上的蚂蚁,正急切地商议着给公主会诊的事儿。
陈瑞言见状,又低声嘱咐道:“先别急着告诉他们,一会儿我派你出去一趟,你只寻几个太监宫女儿闲聊就是。”
贾琰听了,也答应下来。
确实,想要把“闲话”传出去,从太监和宫女儿下手自然最方便不过。
果然,没过多久,陈瑞言便叫了贾琰,让他去庆隆殿送一份儿药膳单子。
“是。”
贾琰接了单子,便匆匆往外走去。
心中只暗自思量,这太监宫女儿可不能随便找,得寻些个好奇心重、胆子又大的才好,不过有不可嘴太碎,最好能只传公主和老陈的事儿,别把自己供出去才好!
一面想着,贾琰复又摇头苦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却见前头不远的甬道上,正有四五个宫女捧着各样花瓶儿摆件往东边去,有说有笑,似乎都很开心的样子。
贾琰便上前搭话:“几位姐姐,我要往庆隆殿去,可奈何头一回进宫,竟迷了路,还请几位姐姐帮帮忙。”
那几个姑娘不过都十四五的样子,打量着贾琰年纪小,也不烦他,只问:“你是谁,往庆隆殿去干什么?”
贾琰便老实回答:“我叫贾琰,今日刚拜了师跟师父陈太医学习,他派我将这药膳单子送到庆隆殿去,可我走得急,竟没记好去路,也忘了问庆隆殿住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