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一列列。
每一个旧时代如雷贯耳的神明名号，都被清晰地标注出来，然后被一个箭头，指向一个冰冷的、功能性的模块名称。
这块公告光幕，就是一份赤裸裸的、无可辩驳的死亡名单。它向全世界宣告，旧神已死。
同时，它也是一份激动人心的“功能说明书”。
“快看！那个‘世界贡献度’是什么东西？”
“还有‘元素亲和度’！要怎么提升？”
“这简直……这简直是把成神的方法，写出来贴在天上了啊！”
无数人激动得浑身颤抖。旧时代的修炼，靠的是天赋，是传承，是秘而不宣的功法。而现在，规则被摆在了明面上。只要满足条件，就能调用过去只有神明才能掌握的力量。
亚空间内。
尤玉的虚影看着光屏上那沸腾的世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能感受到那股狂热，也能感受到另一部分人的绝望。
“你把成神的路，向所有人开放了。”她许久才组织好语言。
“我只是把系统的使用权限，对所有合法用户开放。”古一凡的意念纠正了她的说法。
“老板，初步数据显示，百分之九十二的生灵对此更新持正面或极度正面的情绪反应。百分之五为中立或困惑。百分之三，主要为旧时代高阶修士群体，产生强烈的负面情绪。”星辰之子汇报着数据。
“负面情绪无法阻止系统更新。”古一凡的意念没有任何波动。
尤玉还是无法安心。“可是，‘贡献度’怎么计算？‘亲和度’又是什么？如果有人为了获取这些，去作恶呢？”
“这些问题，将是2.0版本需要解决的。”古一凡的意念调出了一个新的空白文档，“现在，1.0.1版本刚刚上线，我需要观察它的运行情况，收集BUG。”
他向全世界抛出了一个颠覆性的概念，一个宏伟到疯狂的蓝图。
但他没有提供任何详细的教程。
他只是把“API文档”贴了出去，然后安静地等待着，看这个世界里的亿万“程序员”，会如何去尝试调用它们，又会创造出怎样的“Hello World”。
百八十三章：世界的算力在飙升，而你们还在用汇编语言
亚空间内，世界更新公告1.0.1版引发的狂热还未平息，古一凡的监控主面板上，却已经亮起了大片刺目的红色。
那不是攻击警报，而是代表着系统错误的标记。
“老板，检测到大规模‘无效进程’请求。”星辰之子的合成音在亚空间内回荡，数据流滚动的特效音都带上了一丝急促，“世界总算力，也就是灵气浓度，正在稳定提升。但灵气有效利用率在过去三十分钟内，断崖式下跌了百分之十九，并且产生了巨量的‘脏数据’。”
古一凡的意念体悬浮在光屏前，没有理会汇总报告。他直接点开了一个被标记为“高危”的个体实时监控。
光屏上，一个代表着人类修士的能量结构图正在剧烈闪烁。无数金色的新世界灵气，如同洪流般涌入他体内，却在他经脉中那套老旧的、固化的法力循环体系里横冲直撞。
新灵气纯粹、高效、有序。
旧法力混沌、低效、充满了逻辑冗余。
两者接触的瞬间，冲突便产生了。能量结构图上，代表经脉的线条开始出现裂痕，节点处的数据流陷入了混乱的死循环。最终，在一次剧烈的能量尖峰后，整个结构图“啪”的一声，变成了灰色。
代表生命体征的曲线，归于平坦。
“记录在案的第两千三百四十二起‘进程崩溃’事件。”星辰之子毫无感情地播报。
古一凡关闭了这个监控窗口，又随机打开了十几个，情况大同小异。那些旧时代的修士，面对新世界充沛的灵气，就如同饥渴的旅人发现绿洲，疯狂地用着旧的水瓢去舀取奔涌的河水。结果不是水瓢碎裂，就是自己被水流撑爆。
“一群抱着汇编语言不放的老古董，想在新发布的量子CPU上跑，不蓝屏死机才怪。”
古一凡的意念中透出一股纯粹的技术人员式的烦躁。
他话音刚落，一道来自现实世界的祈祷链接请求，以最高优先级强行接入。
是监天阁的李玄。
“神尊！恳求您垂怜！”
李玄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恐慌，他的意念通过信仰通道传递过来，显得支离破碎。
“世界灵气复苏过快，各地灵脉已成绝地！各大宗门、散修，依旧按照古法吐纳，强行吸纳新灵气，导致灵气在经脉中形成死结，轻则修为尽废，重则爆体而亡！短短半日，已有数千同道因此陨落！秩序……秩序即将崩溃！”
李玄的哀求急切无比。
“恳求神尊降下神力，修复我等经脉，或者……或者暂缓灵气复苏的速度！给我们一条生路！”
尤玉的虚影在旁边悄然浮现，她听着李玄的描述，脸上也浮现出担忧。
“逐一修复？”古一凡的意念反问，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李玄，你知道盘古世界现在有多少旧法修士吗？”
“……回禀神尊，约有三十二万。”李玄立刻回答。
“给三十二万个即将报废的程序挨个打补丁？这不叫修复，这叫浪费资源。”古一凡的回答直接而冰冷。
“可是……可是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尤玉忍不住插话。
“所以才不能让他们继续错下去。”古一凡的意念转向李玄，“暂缓灵气复苏更不可能。我不会为了兼容一套过时的系统，就让整个世界的硬件降频运行。”
李玄的意念陷入了死寂。他无法理解什么叫“打补丁”，什么叫“降频”，但他听懂了那种拒绝。
那是从根源上的、不容置喙的否定。
古一凡没有给他太多消化的时间。
“星辰之子，调取过去三十分钟内，所有修士‘进程崩溃’的样本数据，生成一份‘世界法则BUG报告’，可视化模式。”
“指令收到。正在生成……”
下一刻，一道复杂无比的金色信息流，跨越亚空间，直接灌入了李玄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