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一凡的思维以程序员的逻辑,强行注入尤玉混乱的意志中。
“把你自己想象成一个系统。你之前的目标,是写一个脚本,叫‘revenge.sh’,它的功能就是‘delete all enemies’。现在,你成功了,脚本运行得非常完美,甚至超出了预期。但你运行完之后,发现系统除了这个脚本,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你觉得空虚,觉得系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个奇特的说法,让尤玉的意志波动稍微停滞了一下。
“你的问题,不是毁灭本身有问题。而是你的认知框架太小了。你只把自己定义成了一个执行‘毁灭’的程序,却没有想过,你是整个操作系统的‘架构师’!”
“架构师?”尤玉的意志里透出不解。
“对!架构师!”古一凡的念头变得清晰而有力,“毁灭不是目的,它只是手段!是系统重构的第一步!一台电脑中了病毒,数据全部损坏,最有效的办法是什么?是格式化硬盘!是彻底的毁灭!但格式化之后呢?是为了空着硬盘,还是为了安装一个全新的、更稳定、更强大的操作系统?”
“你的‘熵解’,就是最彻底的‘格式化’工具。抹除旧的、腐朽的、错误的规则。无论是血月教,还是旧神,还是天魔。但抹除之后,你要做什么?你要在这一片空白之上,建立新的秩序!这才是‘毁灭’的真正意义!”
“破而后立。毁灭的尽头,是新生。”
古一凡的话,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击在尤玉迷茫的核心上。
她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复仇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当复仇变得轻而易举,当毁灭的力量唾手可得,那个支柱反而失去了重量。
“建立……新的秩序?”尤玉的意志在喃喃自语。
“是。用我的‘守护’做底层框架,用白衣女子的‘秩序’做协议标准,用你的‘毁灭’做清除和开拓的工具。我们不是在扮演神明,我们是在开发一个全新的世界系统。而我们,就是拥有最高权限的管理员。”古一凡引导着她,“你不是在问活着的意义吗?这就是意义。去定义规则,去守护生命,去在一个即将崩溃的世界里,搭建一个能让更多人活下去的‘服务器’。”
尤玉的意志不再剧烈冲突,那股失控的毁灭本源,在她意志的转变下,开始缓缓收敛。
但它刚才的失控波动,已经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最高等级警报!】
系统的提示音,不再是之前的常规警告,而是尖锐的、代表着致命威胁的蜂鸣。
【警报:侦测到复数高熵亲和性意识体,已锁定本源坐标,正在进行空间跃迁聚合。】
【威胁评估模型崩溃……无法解析目标构成。】
【判定:未知高维掠食者。目标动机:吞噬或同化高纯度‘毁灭’本源。】
几乎在系统警报响起的同时,古一凡和尤玉的联合意识,就感知到了来自外界的窥探。
不是一个,而是至少五个以上。
它们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世界的不同角落,甚至可能是从某些亚空间、次元夹缝中,被尤玉刚才那瞬间的毁灭之力失控所吸引。
这些意识充满了贪婪、混乱与恶意。
“它们冲着我来的。”尤玉的意志瞬间变得冰冷,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杀意。
“不,它们是冲着我们这个‘新系统’的漏洞来的。”古一凡迅速修正了她的说法,“你刚才的心境动摇,相当于在系统里开了一个最高权限的后门,还挂了个牌子,写着‘欢迎入侵’。”
“现在,我们得把这个后门堵上,顺便告诉这些不请自来的‘黑客’,这里不是它们能来的地方。”
古一凡的意志与尤玉的意志再次紧密联合。
这一次,不再是古一凡主导,尤玉配合。
尤玉主动将她的毁灭本源,递接到古一凡的秩序框架之上。
“你说得对,我是架构师。”尤玉的意志清晰而坚定,“毁灭不是为了虚无,而是为了清理出空间,建立我想要的世界。”
“所以,这些垃圾,就是我需要清理的第一个‘BUG’。”
她的毁灭神性,在这次心境的突破后,发生了质的变化。不再是纯粹的熵增与消亡,而是多了一丝凝练的、指向性的“定义”。
一种“我将定义你为虚无,你便归于虚无”的绝对意志。
【神性框架重构中……‘毁灭’神性定义修正……】
【新能力解锁:破而后立(雏形)】
【‘混沌神性’契合度提升。神格稳固度上升。】
系统日志飞速刷新。
古一凡能感觉到,他们联合意识体的力量,在经历这次内部危机后,不降反升。尤玉找到了她的“道”,也让整个“混沌神性”的根基,变得前所未有的稳固。
“准备好了吗?”古一凡问。
“我需要测试一下我的新代码。”尤玉的回答平静而充满力量。
下一秒,他们的意识体离开了神域,双子化身在外界同时睁开双眼。
他们能感觉到,窥探者们,已经近了。
双子化身静立于尤家村外的荒野之上。夜风吹过,卷起焦土的尘埃。古一凡与尤玉的联合意识沉静如水,等待着那些被毁灭本源吸引而来的窥探者。
“来了。”尤玉的意志传递出一个念头。
“不止一个,分散在不同方位,正在收拢包围圈。”古一凡的意识高速扫描着空间参数,“准备好,先拿最近的那个开刀,做个‘压力测试’。”
然而,就在他们锁定第一个目标,准备启动神力的瞬间,整个世界停滞了。
风静止了,尘埃悬停在半空,远处林间的虫鸣戛然而止。时间与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切动态的进程都被强制暂停。
这不是任何他们已知的力量,不是天魔的删除,也不是白衣女子的净化。
这是一种更上位的存在,一种直接作用于世界底层规则的宏大意志。
它没有形态,没有源头,却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