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那个深灰色的光团开始被金色的“盘古”系统代码包裹,缓缓变形,似乎马上就要被重构为古一凡所设计的那个无害的“观测模块”。
尤玉也放松下来,这场持续了许久的清理工作,终于要画上句号了。
然而,就在进度条跳到99%的那一瞬间。
【写入进度99%……】
异变陡生!
整个亚空间剧烈震动,中央的纯白面板上,所有正常的系统日志被一瞬间刷新的血红色乱码所覆盖!
【警报!警报!检测到根源级权限注入!】
【未知指令正在覆写世界核心法则!】
【错误!管理员权限被临时绕过!】
星辰之子的声音变得尖锐,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慌。
【老板!它在利用补丁程序的写入通道反向注入!它把自己的核心当成了一个逻辑炸弹!】
“拦截!”
古一凡的反应快到极致,金色的代码洪流瞬间化作一面坚不可摧的防火墙,试图阻断那股来自宿命之神的灰色数据流。
但是,太晚了。
宿命之神根本就不是为了攻击,也不是为了求生。它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千载难逢的一刻。在古一凡的系统对它敞开最低层写入权限的这一瞬间,它将自己的一切,存在、逻辑、法则,全部打包成一个无法被解析的、根源级的“参数”,硬生生塞进了“盘古”系统的最底层。
轰!
那团深灰色的光芒,在完成注入的瞬间,彻底爆开,化为最纯粹的虚无。它没有造成任何能量上的破坏,却在整个“盘古”世界的源代码之海中,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被抹去的伤疤。
【拦截失败……】
【根源级代码已与世界本源绑定,无法剥离,无法修改,无法注释……】
【警告!世界核心法则中被植入未知常量:‘终末定数’。】
红色警报终于停止闪烁,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行令人心悸的分析报告。
古一凡的意念体悬浮在亚空间中,一动不动。他“看”着自己的系统面板,在代表世界本源的最核心代码区,多出了一行他从未写过的注释。
那行注释是灰色的,不属于“盘古”系统的任何一种语言。它不执行任何功能,不参与任何运算,它只是存在于那里。
“星辰之子,分析这个‘终末定数’的作用。”
【正在分析……】
星辰之子这一次沉默了很久,久到让古一凡都感觉到了不安。
【老板……这个‘终末定数’,本身不具备任何破坏性。它……它是一种概率扭曲场。】
“说清楚。”
【它会以您为中心,持续性地、不可逆地扭曲您身边所有事件的概率。所有您参与的、您决定的、与您相关的事件,其‘失败’概率都会被无限放大,最终……导向一个它预设好的‘失败’结局。】
星辰之子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挫败感。
【老板,这东西已经成了我们世界的一部分。只要‘盘古’系统还存在,它就存在。我无法删除它,因为从法则层面,它和‘光速不变’、‘能量守恒’拥有了同等级别的权限。我们……被污染了。】
整个亚空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尤玉走到古一凡身边,她能感觉到古一凡此刻内心的波动。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情绪。
就在这时,那已经化为虚无的宿命之神,它最后的一丝意念,在“盘古”系统的公共频道中回荡起来,宣告着它的“胜利”。
“你无法重构一个闭环。”
那意念不带任何感情,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我将我自己,作为最终的参数,写入你的世界。”
“你将沿着你铺设的道路,分毫不差地,抵达你的毁灭。”
“这不是攻击,这是……预言。”
“是你无法修复的BUG。”
话音落下,宿命之神最后的存在痕迹也彻底消失了。
它成功了。
它从一个待处理的“数据”,反向操作,成为了新世界的一个底层“规则”,完成了对管理员的终极反击。
古一凡久久没有说话。
他赢得了与三千旧神的战争,却在胜利的终点,被最后一个敌人将利刃插进了自己的心脏。不,比那更糟,那把利刃已经和他的心脏融为一体,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老板!”
星辰之子的声音在古一凡的脑海中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
“我扫描了您的神格核心!那条线……那个‘终末定数’,它已经和您的存在性完全绑定!任何试图剥离它的行为,都会被系统底层判定为‘自我毁灭’指令!”
尤玉也感受到了那股不祥。她通过与古一凡的灵魂链接,“看”到了那道黑线。
“这就是那个诅咒……”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担忧。
古一凡的意念体终于动了。他从对自身的审视中抽离,缓缓转向尤玉。
“它无法被删除。”
他陈述了一个事实,听不出任何情绪。
尤玉的虚影黯淡下去。
“但是,”古一凡的话锋一转,“任何我能理解的东西,最终都将被我掌控。”
尤玉不解地抬起头。
“它每一次试图发作,每一次扭曲概率,都是在向我展示它自己的‘源代码’。”
古一凡说完,做出了一个让尤玉和星辰之子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伸出一根手指,向着亚空间之外,向着整个“盘古”世界的天空,轻轻一点。
现实世界。
刚刚从灭世灾难中恢复生机的土地上,万物复苏。无论是正在田间检查土壤肥力的尤大山,还是在山门前吐纳新世界浓郁灵气的李玄,亦或是无数刚刚获得新生的生灵,都在同一时刻停下了手中的一切。
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天空。
苍穹之上,风云汇聚。
不是乌云,而是亿万道纯粹的金色数据流,它们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升起,向着天穹的最高处汇流。原本湛蓝的天空,被渲染成了一片壮丽的金色画布。
云层以一种违反自然规律的方式高速旋转,最终,在天空的中央,构成了一只巨大无朋的金色眼眸。
【天道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