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医院的走廊里。
郝明堂阴沉着脸,坐在长椅上抽着烟。
郝凤兰和吴桂芬则焦急地走来走去。
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徘徊在急救室的门外。
“咔嚓!”
终于,期盼已久的房门打开。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郝凤兰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戴着口罩的医生,看不清楚表情,但眉头却是紧锁着。
这让郝凤兰不禁心中一沉,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就听医生说道:“您儿子身上的外伤,大部分并不算特别严重,最严重的创伤是在下面,我们市医院的条件有限,也没有这方面的专家,建议尽快转到省医院接受治疗。”
“医生,要是治不好的话,结果会怎么样?”吴桂芬脸色惨白道。
这个问题,似乎是不需要回答的一个问题。
哪怕不是医生,也能给出正确答案。
医生叹一口气道:“治疗效果不好的话,会导致无法生育。”
轰隆!
像是一道雷霆降落。
郝凤兰一屁股坐在地上。
吴桂芬后退两步,扶住了墙壁。
而坐在长椅上的郝明堂,则手指一抖,落下一截长长的烟灰。
他站起身来,走到医生面前,表明自己的身份。
医生听完之后,当即态度大变,眼神中也多出几分恭敬。
虽然郝明堂所在的部分,跟医院没什么太大关系。
但普通人在面对领导阶层的时候,总会不自觉感受到压力。
“你跟我说实话,转到省医院,能治好我外孙吗?”郝明堂肃声问道。
医生顿感压力山大,支支吾吾道:“这……这个,省医院的条件,肯定比市医院要更加先进,治好的概率更大。”
这话里的潜台词,已经足够明显。
郝明堂手指夹着的香烟落地,眼前一阵阵发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医生连忙将其扶住,慌忙道:“领导,您没事吧?”
郝明堂仿佛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重新坐回了长椅上。
“天杀的!这是多大的仇啊!”郝凤兰状若癫狂一般,咬牙切齿道:“郑波涛,老娘一定要弄死你!”
吴桂芬则哭天抹泪道:“我可就这么一个外孙,要是以后不能传宗接代,我,我……”
说到最后,她捂着胸口,瘫坐在地。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仿佛随时都要背过气去。
“爸,爸!”郝凤兰一个箭步冲到郝明堂跟前,跪下来祈求道:“您现在就打电话,让人把那个该死的郑波涛抓起来!”
不同以往的是,郝明堂直接点头答应下来。
他就一个女儿,女儿也只有一个儿子。
现在外孙有可能无法把香火传承下去,他也是发了狠心。
别说郑波涛是市首富的儿子,就算是省首富的儿子,他也要拼上老命,讨一个公道!
办案机关迅速行动起来。
按照跟此事关联深浅,挨个进行询问。
沈诚当然也没能免掉被叫过去。
“马春生在老早之前就跟我有积怨,昨天他在游戏厅里见到我,仗着人多,就要打我一顿,我很害怕,就把跟我关系不错的郑波涛搬了出来……”沈诚详细阐述着事情经过。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人。
中年人的目光锐利如剑,仿佛能够洞穿一切谎言。
等到沈诚说完,他接过身旁人递来的笔录,问道:“你说马春生跟你有积怨,具体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的高考成绩,比他多了一分,也正是这关键的一分,我被省城大学录取,他没考上大学。”沈诚对答如流道。
中年人追问道:“你说你请郑波涛吃饭,怎么会在游戏厅里?”
“因为我请郑波涛吃饭的地方,是个很小的饭馆,游戏厅比饭馆更好找,我担心他找不到地方,所以到游戏厅提前等他。”沈诚回道。
“后来你们去吃饭了吗?”
“没有,郑波涛说他有事,我就跟我另外一个朋友去了。”
“点了多少菜,喝了多少酒?”
“四斤酱牛肉、一盘牛肉小炒、还有一份炭烤里脊,酒喝了一瓶,走的时候我打包了三份牛肉小炒。”
中年人又问了几个跟案情无关的问题,然后才让沈诚走人。
一旁负责记录的青年不解道:“师父,沈诚虽然也牵扯进去,但他没参与斗殴,您干嘛问那么细啊?”
“但凡是信息,都有它的价值,哪怕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掌握的越多,了解的越详细,就有可能在不经意间有大收获!”中年人回道。
沈诚出门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
一阵风吹来。
他不禁裹了裹衣服。
被连夜叫过来配合调查,在他看来并非一件坏事。
最起码说明了郝明堂的态度。
虽然真正动手的人,并非是郑波涛,但作为指使者,就算不能判定为主犯,也得进去蹲上个一两年。
当然,这只是最理想的结果。
能不能出现这种结果,还是要看郝明堂和郑勇之间的博弈。
而相较于沈诚的轻松,李宏卫就没那么好过了。
光线昏暗,陈设也异常简洁的小房间里。
李宏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道:“我当时就是轻轻踢了一小下,真没用多大劲,你们要相信我啊!”
坐在他对面的,同样是两个人。
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
中年人负责询问,年轻人则在一旁记录。
“先不说轻还是重,你的确有攻击马春生下面的行为,这没错吧?”中年人问道。
李宏卫流着眼泪点头承认:“没错!”
此时此刻,他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明明他没用多大的力气啊,怎么会这么严重。
早知道是这样,他说什么也不会踢那一脚。
但现在说什么,显然都已经晚了。
隔壁房间。
郑波涛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慌了神。
他想过会被叫过来询问情况。
但却没想到,速度居然如此之快。
而且,态度和问话的方式,也是跟之前截然不同。
就在他绷不住,要坦白交代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
“郑波涛,你的律师来了。”
郑波涛心中一下子松懈下来,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凭空多了不少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