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深越说，神色越是凝重。
“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满足，会一直索取，一直想要凌驾于别人之上，一旦有人开始反抗，他就会开始以一种奇怪的形式示弱，又或者以另外一种更为变态的形式强迫人。”
说着，他双手不由地捏紧成了拳头。
“他永远也不会停止，会用尽一切你觉得不可能的手段，去完成他变态的愿望……这样的人……”
他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情绪过于激动，忽然一下子停了下来，有些仓皇地看向黎晚，眼神像是受惊的狼狗一样，莫名让人有些怜惜。
黎晚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心里五味杂陈。
“抱歉，我……”
不等他说完，黎晚忽然伸手轻轻抱住他：“够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共情，但就在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顾言深的无奈和恐惧。
他说的……好像都是他经历过的事一样。
可他又怎么会经历过呢？
她想不明白，身体却已经率先一步抱住了他，以至于抱住后，她自己都愣住了。
顾言深愣了一下，转而抬手紧紧将她抱住：“晚晚，这个游戏或许从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编好，开启了……”
说着，他直起身，伸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抚摸着：“我一直很害怕，所以想要让你离开，可是……”
她没走，而且，还彻底陷入了这个旋涡之中。
他是自责的。
但已经在了，却也是没有办法再离开了。
“对不起……”
顾言深喃喃地又道歉了一句：“对不起……”
黎晚怔怔地看着他，瞳孔微微颤动，所有的话全部哽在了喉咙口，怎么也发不出来。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顾言深和四年前那个完全不一样。
良久，她才缓缓推开他：“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也无法挽回四年前你对我做过的事。”
就算……爸妈根叔的死都和他无关，就算黎家的遭遇，甚至于张峰的死都和他无关，就算他也是棋局之一，她也还是无法原谅他。
如果原谅了他，那他们的宝宝呢？
还有她爱他的十几年呢？
她又怎么能原谅他呢？
黎晚转过身：“你走吧，今天我不回酒店了，我想留在这里。”
顾言深没有挽留，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在四周看着的，你放心，有什么事就打给我。”
说罢，他便转身恋恋不舍地向外走。
黎晚看着窗外，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
真相……
似乎，他们在找寻的真相就在眼前，却又感觉好像在很遥远的地方。
“顾言深。”
在顾言深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转头看向他：“你四年前没有告诉我真相，真的是不希望我卷入这场烟火么？”
顾言深有些错愕，点点头：“是。”
“你现在对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么？”
“是。”
“没有一点隐瞒我的事？”
顾言深沉默了一阵：“有，我还是隐瞒了你很多事。”
“比如？”
他站在原地，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眼神也似乎显露出了疲惫，似乎是在思考要应该回答她。
可看到他的思索，黎晚忽然笑了。
“算了，你别说了，你还需要思考，那说出来的也不一定是真相。”
“不，我是在想，我还有什么应该告诉你，又或者，这样的事应不应该告诉你……”
顾言深有些无奈地笑道：“毕竟有的事，我觉得不应该由我来说，但在三十年前以及你爸妈的事上，我没有任何保留。”
黎晚凝着他看了许久，只觉得他那双眸子依旧那么深邃，依旧让她看不懂。
良久，她摇摇头：“算了，你回去吧。”
情绪很复杂，她说不清楚。
顾言深张了张嘴还想解释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便转身走了。
没一会儿，楼下便传来了迈巴赫的发动机声，车子也渐渐地越来越远，最后车灯的光亮也彻底融入黑暗之中，灯光越黑暗融为一体。
她拿出手机，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深吸一口再次打了过去。
不出意外，还是关机。
……
此时，海城隔壁市的山庄内。
陆西洲看着另外一个手机上的呼叫转移，眉头狠狠地拧在了一起。
“少爷。”
听到声音，他将手机收了起来，转身看过去，脸色是那么地冷峻。
“什么事？”
“老爷想见你。”
陆西洲的眉头皱得越发深：“很晚了，让他睡觉，我还有文件要处理。”
那人却定住在了原地，有些为难地看向他：“少爷，老爷的脾气……”
想起那个人，陆西洲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话落，他便迈开长腿走到了一楼最尽头的房间。
这间房是朝阴的，所以房间里有些阴冷，甚至还有潮湿的感觉，再加上药物和人身上的气味，有些莫名的恶心。
其实不是没有朝阳的房间，可他不愿意，死活要在这边，还要将窗帘拉上，以至于白天也和晚上一样。
在陆西洲看来，他根本就是不想好好活着。
但他又偏偏没什么事就要找他，说不舒服，需要吃药，又或者假装有大事，逼他伺候他，甚至还说他学医没用，都救不了他。
陆西洲想起这些便觉得头疼，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只有一盏昏暗的落地台灯，陆泽躺在床上，干瘦的身体，灰白色的脸，还有希拉的头发，完全看不出来年轻的时候长得仪表堂堂。
陆西洲站在床边，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爸。”
床上的男人见他来了，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怎么这么慢？是不是已经叫不动你了？”
“你有24小时看护，没必要什么事都叫我。”
“不耐烦了？想回海城了？”
陆泽冷冷看着他：“呵，是想回海城，还是想去见那个女人？”
四年前，陆泽的中风忽然好了，也就开始了他最作妖的日子。
陆西洲在国外不能实时检测，倒是让他把他的事都给掌握了，所以，这才有了，他逼迫他回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