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屏息看着的时候，林苏已经冲了上去。
“阿暮？”
林苏上去慌乱地在秦暮身上检查了一番，见没有一点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把将他抱住。
“阿暮，你吓死我了。”
秦暮愣了一下，腾出一只手轻轻抱了她一下：“没事。”
这时众人才看到，顾毅那枪是自己朝向自己，正好射中了他的心脏。
黎晚感觉到顾言深的手抖了一下，慌忙抬头看去：“言深？”
说着，她推了推他：“言深，去看看吧。”
她很清楚他的情绪有多复杂。
他恨他，很恨，恨不得他死，但是他真的死在了自己面前，他又是惶恐的。
作为儿子，他没有救他，而是和所有人一起逼着他死。
可作为一只被欺压的人，他又会觉得自己是对的。
但这种情绪始终是矛盾的，他会深陷情绪之中无法分辨。
黎晚牵起她的手，走到了顾毅的身边，看着只剩下一口气的顾毅，她皱了皱眉：“顾先生，你应该知道我们都不会救你的，你对我们叶家做过的事，对黎家做过的，我也不想再申讨，但是……”
她拉着顾言深：“你最需要向一个人道歉，那就是你的儿子。”
对于别人，他摧毁再多的家庭，都可以不说什么。
因为他歹毒，他贪婪，这时人性。
但是对于顾言深呢？
一个这样的父亲……
顾言深咬着牙，脸色铁青，沙哑着：“不，我不需要！”
他虽然一口否定，但黎晚却知道他心里是多在乎的，便将他拽了下来。
“顾先生，就当最后帮你儿子一次，也不行么？”
顾毅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抬眸看向顾言深，眼里有着让人说不清的情绪。
但两人对峙了良久，顾毅也只是用尽最后一口气，冷笑：“你真……令我……失望……”
话落，他便断了气。
黎晚一怔，慌忙推了推他：“顾毅？顾先生？你起来，你别就这么死了！”
但不论她怎么摇晃，顾毅也没了气息。
她慌忙转头看向顾言深，见他脸色苍白，双唇不住地颤抖，双眸红红地，像是含着泪，却又不愿掉落的样子。
顾毅还真是令人厌恶，到死也没能解决顾言深的心结。
而这个心结，恐怕也伴随着顾毅的死，会越发地严重吧。
黎晚紧紧牵着他的手，将他拥入怀中：“言深，你没有错，你做的都很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错，别……”
顾言深颤抖着将她抱住，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什么也没说。
就在众人一片混乱的时候，陆西洲忽然缓过神，向外跑。
“西洲，你去哪里？你受了伤，要去医院。”
黎晚和顾言深将他拦住，陆西洲着急地向下看：“我爸不见了。”
陆泽不见了？
这边顾毅都已经死了，应该也没有人会去绑架陆泽吧？
那陆泽去哪里了？
黎晚正想着，陆西洲已经掰开了他们两人的手：“我要去找他，你们让开。”
黎晚和顾言深互看一眼，担心陆西洲出事，便追了上去。
三人跑下楼，看到前面有一个仓库，便打算过去找，但三人还没走过去，便见仓库一声巨响，火花四溅，巨大的冲击力将三人都冲飞了起来。
因为爆炸的瞬间，顾言深将她护在了怀里，所以黎晚身上只是有几片碎片罢了，并没有受太重的伤，而陆西洲再最前面，身上又本来就有枪伤，倒在远处看上去，浑身是血，一动不动。
黎晚心口一紧，从顾言深怀里挣脱出来，检查了一下，确定他没有特别大的伤，这才颤颤巍巍地爬了过去。
“西洲？”
她慌乱地凑过去探了探鼻子，感觉到陆西洲的呼吸很弱，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
低头便看到他腹部的鲜血直流，还有身上多出伤口。
她只好脱下外套，压在他的伤口处：“西洲？西洲你醒醒？”
但不论她怎么叫，陆西洲也没有动静。
她只好先帮他紧急止血，然后拨通了120，眼泪不由地落了下来，滴在了陆西洲脸上。
“我求求你了，你千万不要出事……你要是出事了，我欠你的还要怎么还啊？”
但等120来，陆西洲和顾言深都还没有醒，黎晚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去了医院。
……
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陆西洲才脱离危险，但依旧还在icu，不知道能不能度过最后的难关。
黎晚怕有事，便一直守在走廊外。
等到半夜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以为是顾言深，便没有回头看过去。
“我只是想希望他可以挺过来，等他没事了……”
“黎晚。”
听到声音，黎晚愣了一下，慌忙回头看过去，见到时秦暮不由地一怔。
“是你？”
此刻，秦暮换了一套衣服，和以往的西装革履风格不一样，他只是简单地穿了一套休闲服，脸上还贴着创可贴，眼睛看上去有些疲惫不堪。
黎晚眨了眨眼睛：“你……你来做什么……”
“我们谈谈。”
黎晚看了看里面的陆西洲，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就在这里说吧，我怕他……”
秦暮也没有说什么，便坐在了她的对面：“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么？”
黎晚想了想，摇摇头，但又点点头：“有，很多，但我以前也问过，你都没有说，所以我想，就算是我问，你也不见得会说，不如就……算了……”
秦暮抬头看着她，沉默了半晌，忽然双手合十搓了搓手，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
黎晚顿了顿：“你和顾家到底是什么仇，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林苏真的是顾家的孩子么？你为什么要让我和叶振国相认？你现在又想做什么，还有……”
听到她一连串的问题，秦暮忽然忍不住笑了笑：“你的问题还真是多啊。”
“因为你一样都没有告诉过我，从头到尾，我对你一无所知，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是好还是……”
“我是坏人。”
不等黎晚说完，秦暮便抢先说道：“黎晚，我是个坏人。”
“什么？”
“还记得朝哥么？”
秦暮凝着她，勾了勾唇：“我就是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