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管家的回话之后，中年人的眼睛顿时虚眯了起来。
管家低着头，不敢去看中年人的眼睛，紧紧攥着的双手，已经充满了汗水。
周围的气氛再次陷入安静，他的心也被提了起来。
管家的眼睛死死盯着地板，生怕老爷真的听了他的话，让他去把小姐带到书房里来。
“管家，你来我这有多久了？”
中年人虚眯着眼睛，脸上带着淡淡笑容。
就好像是在闲聊一般，不再询问管家周月溪的事情，反而是问起了，管家到周家工作多久了。
管家听到老爷的话，一颗心仿佛被什么人突然用力攥紧。
明明中年人的脸上挂着笑容，管家的脸色却突然变得有些白，就连呼吸都渐渐开始有些不畅了。
“大概有十余年了，老爷。”
管家的头死死低着，用尽量平缓的声音，回答着中年人的问题。
他垂在两旁，紧紧握拳的双手，已经开始轻轻/颤/抖。
额头上有大颗大颗的汗珠，冒了出来。
“是吗？原来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我记得你刚进来的时候还只是个佣人，现在也是个管家了。”
中年人的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色，仿佛十分怀念过去的那些时光。
他一只手拍了拍管家的肩膀，用无比怀念的语气说道。
“一晃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们也都老了。”
中年人的脸上就挂着微笑，轻轻拍着管家的肩膀。
温文尔雅的外表，配合着那人畜无害的笑容，确实能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而且中年人的话语之中，也都是在怀念过去的事。
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管家跟中年人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两人正在闲聊叙旧呢。
但只有站在中年人对面的管家，才会知道自己究竟是承受着怎样的压力。
他到周家的时间也有十余年了，能够一路从一个普通佣人做到管家，靠的就是那察言观色的能力，和那能够提前嗅到一丝危机的灵敏嗅觉。
如果孔距有分等级的话，那么现在的管家无疑处在最高的级别。
跟在中年人身边这么多年了，他十分清楚中年人的脾气。
别看中年人无论对谁都是一副笑脸。
但要是触怒了他，他是可以脸上挂着笑容的捅/你两刀的！
“属下不过是侥幸得到老爷的赏识，才能有这个机会在老爷跟前服侍老爷。”
即便是眼睛死死盯着地板，始终没有和对面的中年人目光碰撞。
但管家还是觉得，自己的背上仿佛被压了一座大山，让他喘不过气来。
管家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
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尽最大努力去压制心底的那一份恐惧。
中年人听完他的话之后，似乎是十分开心，轻轻地笑了两声。
随后，他就好像发现了一件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饶有兴致的询问管家为何一直低着头。
“属下这些年虽兢兢业业，但工作却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属下自认为有愧于老爷的赏识，故无颜面对老爷。”
管家听到老爷的话之后，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管家在心中暗自叹道，嘴上阿谀奉承之词，几乎是信手拈来一般，立刻张口说出。
中年人听完他的话之后，似乎是十分的受用。
哈哈哈大笑了几声，转身走回了书桌后面。
“坐吧。”
在书桌后面的老板椅坐定之后，中年人伸手一指自己面前的一张椅子，对着管家说道。
管家立刻表现出十分惶恐的样子，刻意往后退了一步，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回答。
“属下没有任何成绩，不敢与老爷对面而坐。”
“属下就站于此处就好。”
听到了管家的话语之后，中年人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悦。
他轻轻皱了皱眉头，手指头轻轻敲了一下桌子。
“我说你可以，你就是可以，坐！”
管家眼看着中年人已经换了一副表情，立刻就将自己脸上的表情也换了。
管家的脸上现在带着三分惶恐，三分犹豫，和四分喜悦的神情。
这些神情在管家的脸上一闪而过，就好像是他刻意掩盖，不想让人捕捉到一样。
他又换上了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谢过老爷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做到中年人对面的那张椅子上。
两个人都已经坐定之后，中年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副茶具。
看那样子好像要亲自给管家沏茶一样。
看到这一幕的管家，立刻站了起来，从老爷手里接过了茶具，开始沏起了茶。
坐在老板椅上的中年人也没有阻止他。
中年人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睛虚眯看着管家。
不多时，一杯热茶已经被放到了中年人的面前，管家也垂手站在他的前方。
“坐啊。”
“是，老爷。”
“听说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啊。”
中年人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轻描淡写的说道。
听到了老爷这句话之后，管家的心顿时感觉如坠冰窖。
他知道，一直悬在自己头顶上的那一把的利剑，今天终于是落了下来。
“都是一些小事，本不该叨扰老爷的。”
管家暗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回答中年人道。
“哦，是吗？可是我怎么听说，这点小事你好像还没处理好啊！”
“是属下失职，请老爷责罚。”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岂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责罚你。”
中年人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双眼睛直视着对面的管家。
感受到对面来自老爷的视线，管家松开了一直紧紧攥着的拳头。
他感觉那两道视线，仿佛是两柄无坚不摧的宝剑，直接贯/穿了他的心房。
他心中仅存的，那最后一点想垂死挣扎的念头，也在这两柄宝剑下化为虚无。
此时的管家已经万念俱灰，不打算再进行任何无谓的挣扎了。
“老爷如此体恤我等，让我等，实在是心生羞愧。”
“属下如今年老体衰，已经难当重任。”
“恳请老爷准许属下，提前退休。”
一番话说完，原本坐在中年人对面的管家，已经是跪倒在地。
中年人见他这样，立刻从老板椅上站了起来，将已经跪倒在地的管家搀扶了起来。
几番推诿之后，中年人的脸上流露出一分惋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