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吧，之前那世道，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
不知道想到什么，周延元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了起来。
沈晚喜也就没有再就这个话题多说了。
回去跟杨士铭一说，他便怒瞪道：“他想我亲自去？行，我就去一趟又如何！”
卜庸在一旁劝慰：“得啦老杨，去说一说，实在不行就不要管了，这事你掺和进去干什么？别太放在心上。”
总之最后，杨士铭气得不行，但是为了工程仍旧愿意过去跟从前的弟子见面。
炸山开道在后天，因此第二天杨士铭就在沈晚喜跟周延元的陪伴下过去了。
今天赖友明跟王晓辉还是在施工现场。
看见杨士铭过来的时候，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心中皆有忐忑。
“老师，你怎么过来了？”
两人中，还是一向对外的赖友明开了口。
“不是你让我过来的？怎么，你想听我跟你说什么，夸夸你们做的真好？！”
“老师你别激动，你是怎么想的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你这样实在太保守了，这边的地形很适合开隧道，不能因为有风险所以就不敢做吧？你不肯见我们，我也只好这样见您了！”
赖友明言之凿凿，王晓辉也附和说：“老师，我们跟师兄一起测算过很多次了，你所担心的情况不会出现的！”
“炸药量跟放置位置实在铤而走险，你们拿什么保证这些老乡的生命安全？”
工程队的人虽然听不太懂他们聊什么，可是危险却是明明白白的——这位老人是在担心他们修路会危及性命？
“赖工，咱们修路就修路，我们这里山也不高，为啥可能死在这里？”
“对啊，要真的这么危险，我们就不干了。”
“我看真就有这么危险，没见大队长家的老大今年开年就没干了吗？”
赖友明能跟修路的人混做一团，很接地气，因此修路的人对他印象都很好，说话也不拘谨，要随意很多。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控制不住。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我过来！”
杨士铭确实搞不懂了，他过来一遭，事情不是会变得更加混乱吗？到时候大队里的人罢工，他们这路还修不修了？
简直一团乱麻！
“乡亲们让一让！”
几个公安走了进来，看见王晓辉后便对他严肃道：“你就是王晓辉吧？现在因为你涉嫌故意杀人，我们要把你带回审讯！”
说罢便上去反手扣住了王晓辉！
这一变动直接叫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这个工程师杀人了？杀了谁？！
王晓辉自己也愣住了，“公安同志，我天天都在大队里呆着，没去过别处啊？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邱月，你总该认识吧？”
公安这话一出，队员们直接炸了，群情激愤。
“什么？邱月居然不是投河自杀，而是被他给杀死的？”
“他为啥要杀邱月啊？”
“我看就是情杀！说不定追求邱月不成，一怒之下就把她给杀了！”
王晓辉急了，满头大汗道：“我也就是知道这个人而已，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过啊！你们真的抓错人了！”
“是不是抓错人，等你接受完调查就知道了！现在老实一点，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你们真的抓错人了！”
王晓辉急疯了，拼命想要挣脱，可是公安哪里会容他挣脱的了？
就这么强硬地把人带走了。
杨士铭久久不言，就这么盯着王晓辉被带走。
赖友明也是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看见杨士铭就像抓住了主心骨。
“老师……晓辉不可能杀人啊！”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杨士铭眼神沉痛，又有几分迷茫。
他被下放的这几年，他的弟子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现在看来如此陌生……
“吴方呢？”
杨士铭问。
“我们不确定你什么时候会过来，就让他去牛棚看情况了。”
赖友明耷拉着肩膀，低声回应，看上去深受打击。
“不愿意见就是不愿意见，以后别来我这里！”
杨士铭转身走了，原本挺直的脊背微弯，看上去苍老了几分。
他是把这三个弟子当儿子一样相处的，可是现在……
周延元追上去，“老师。”
“阿玉，陪我去趟牛棚吧。”
吴方是三人里最沉默最细腻的那个，但也最平庸，杨士铭愿意收他不过是因为当初觉得这人能沉着性子做事。
三人里，吴方性子绵软，算是还能叫杨士铭愿意面对的了，如今还是让吴方带话，彻底说清楚的好！
沈晚喜也跟了过去。
然而三人到了牛棚外面却根本没瞧见人，想来是人已经走了。
杨士铭微叹了口气，“算了，天意如此，那就不说清楚好了。”
然而话音刚落，牛棚堆草的地方却传来了窸窣的声音，周延元皱着眉过去查看情况了。
“你怎么在这里挖土？”
吴方早在听见声音的时候就想赶紧离开，然而起身却难免发出声音，此刻便被抓了个正着！
周延元的质问叫吴方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下意识的将手中厚厚的牛皮纸包藏在身后。
杨士铭跟沈晚喜也过来了。
三个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土坑中的吴方。
“你来我这里挖土是为什么？”杨士铭严厉问道。
“我、我就是过来看看，，不干什么……”
“老师，他刚刚把什么东西藏起来了。”周延元这话并非是在告状，而是在询问杨士铭，要不要他动手找出来！
杨士铭如何听不懂他的意思？
“你是要我们找，还是你自己交出来？”
吴方焦急地推了推眼镜，然后一屁股坐在土坑里了，“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能在这里找什么？还是说老师你在这里藏了东西怕被我找到？”
瞧着这个本来应该是最为乖巧的学生如今气急败坏的质问自己的模样，杨士铭心中所有的旧情都烟消云散了。
“你无缘无故跑到我这里来挖土，还问我是藏了什么东西，信不信我上报公安说你来偷我东西的？王晓辉已经被抓走了，不差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