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以……”陆心暖拖长慵懒的语调，盯着车外行色匆匆的路人，兀自感喟，“你看外面那些男人女人，下班之后，匆匆买菜，匆匆回家，互相抱怨生活细节，那才像是一个正常家庭该有的样子吧。”
“……的确。”战九枭眯起眸子，视线随着陆心暖的目光转向车外，幽幽地出声，“不过，家庭就和经历一样，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也不必羡慕他们，不是有句老话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陆心暖挑眉，瞄了眼战九枭，目光狐疑。
对了，她好像从来没听战九枭提过自己的父母，坊间也没有这方面的传言，上次他们婚礼，战九枭父母更是没来，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人，亲生儿子的婚礼都不来。
战九枭一个人住在海边别墅，家里从里到外都由佣人打理，井井有条，她曾经旁敲侧击问过关于战九枭父母的事，结果刘妈和管家都是讳莫如深。
“怎么这么盯着我？”
察觉到陆心暖打量的目光，战九枭哼笑。
陆心暖从战九枭肩膀抬起头，眨眨灵动的大眼，踌躇一瞬后，她嗫嚅着唇，声音像蚊子一样细小：“你好像从来没提过关于你父母的事。”
战九枭眯起深邃的眸子，唇线向下紧紧抿着，从陆心暖的角度来看，自己似乎触及到了他的什么逆鳞。
她一缩脖子，刚想说算了，就听战九枭嗓音平静地说道：“没什么好提的，他们现在各自有家，偶尔才会回来看我和北城一回，关系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离婚？”陆心暖怔忡，“那……为什么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对我这么好奇？刨根究底？”
战九枭脸色回暖，薄唇浅浅勾着，深邃的眼睛眯起的笑意落入陆心暖眼底，格外夺人心魄。
陆心暖连忙移开眸子，弹簧似的挺直脊背，视线匆匆移向车窗外：“就……人家不都说什么，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吗？所以，我就好奇地问问。”
“问就问，这幅表情好像我会吃了你？”
战九枭不满陆心暖躲避自己的态度，长臂一伸，手指嵌住陆心暖的下颌，将她的脸扳正过来。
陆心暖懊恼，对战九枭蛮横的态度莫名来气：“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再使点劲就弄疼我了。”
“这不是没弄疼你吗？”战九枭轻哼，目光一扫陆心暖的脸，“想知道什么，开门见山的问，又不是什么秘密。”
“怎么不是秘密了？”陆心暖鼓鼓腮，抬手拿下战九枭的手，倒也没甩开，而是轻轻抓着，“刘妈和管家都不回答我，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战九枭对陆心暖的举动很满意，挑了挑眉，还是没说重点：“总之，不是小说里总写的，男主没有爸爸妈妈，我还不是个孤儿。”
陆心暖被逗乐：“……你战九枭也会开玩笑，奇了。”
“那你以为我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那可不，毕竟是权势滔天的战九枭。”
“小说看多了。”
战九枭轻笑不已，迈巴赫拐弯，正好进入夜市。他看一眼周围热闹簇拥的人群，挑了个空旷的停车位，将车稳稳停下。
“又要在这里吃吗？”
陆心暖摸摸鼻子，对刚刚的决定有些反悔。
“怎么？又不满意了？”
战九枭没有停下解安全带的手。
陆心暖根本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她一把拉住战九枭的胳膊，摇摇头：“我不想在这里吃了，来来往往人太多了，心里烦。”
战九枭蹙眉，见陆心暖脸色并不好看：“那……回去吃？”
其实陆心暖也不想回去，但想想战九枭的海边别墅，心想，说不定自己可以在海边放松一下。
“回去吃吧，我做饭。”陆心暖拍拍心口。
战九枭一挑眉梢，想起上次陆心暖的手艺，倒是有点开始期待了。
而且，陆心暖今天心情不佳，被同学屡次为难，活动活动消解下阴郁的心情，倒也不错。
战九枭驱车转上高速，中途给战北城安排了一句，没过一个小时，公关部便将对陆心暖不利的舆论处理得一干二净。
陆心暖盯着战九枭打电话时的侧脸，不禁在想，如果当时自己遇见的人不是战九枭而是别的什么人，现如今自己的境遇会是怎么样？
她一直恨陆倩，恨那个家。但知道陆倩有这么一段过往之后，陆心暖只觉得悲恸，为什么一个已经受过伤害的人，要用同样一种方式继续去伤害其他人？她又没伤害过她。
“真是扭曲……”
这样想着，陆心暖也喃喃出声。
战九枭挂了电话，转头睇了眼陆心暖：“又在想陆倩的事？”
“是啊。陆心暖敛低眼睑，抬手揉揉疲倦的眉心：“战九枭，你有办法将上次发布在校园论坛里陆倩和顾宗泽的视频删掉吗？”
战九枭蹙眉：“你是在同情陆倩？”
陆心暖摇摇头：“警察同志的话，你没有听明白吗？”
“那你就甘心？”
“……没什么不甘心的。”陆心暖抬起眸子，桀然一笑，“我不是陆倩，不会用这样侮辱人的方式去对待她，那样的话，只要我每次想起这段回忆，都只有作呕。况且，她也受到该有的惩罚了。”
“你这还是同情。对她，你完全没必要。”
陆心暖也不解释。转眸看战九枭：“我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女警同志会针对你了。”
战九枭挑眉：“为什么？”
“因为……”陆心暖促狭一笑，“你是男人。”
战九枭：“……理由？”
见战九枭一本正经，陆心暖不由得笑出声：“理由嘛。很简单，因为你们男人共情能力天生就差。而且，法律层面来讲，即便是罪犯也是有人权的。”
战九枭冷哼，面色说不上好看：“她的话你倒是听得仔细。”
陆心暖幅度很慢地点点头：“其实，在众口铄金面前，没有一个人会希望自己的名誉被别人当成饭后的谈资。我和陆倩的事情，可以算是丑闻了吧？”
“可你今天一个人不是应付的很好吗？就那么在意别人说什么？”
战九枭知道自己这个说法站不住脚，心理强大的人之所以强大，那是因为百炼成钢。
但他还是想听听陆心暖心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