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九枭面色一沉，但目光凝着陆心暖轻松肆意的笑容，心底那片不能触碰的地方又开始柔软起来，不由自主地，薄唇咧出一道浅浅淡淡的弧度。
陆心暖一手托腮，也不理会战九枭，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一个劲儿地刷着新闻。
只是这刷着刷着，首页莫名其妙全部变成讨论战九枭带女朋友出来逛夜市的新闻。
陆心暖歪着脑袋，点开评论内容一瞧，眉心霎时一跳。
对她恶意可够大的……
这一个个男的女的，她是把他们家祖坟给挖了吗？
男的说：“现在这小姑娘一个个都物质的要命，真以为去夜市是体验生活，显摆自己朴素呢，实际上都是爱慕虚荣，想做灰姑娘，唉，我们男人真不容易……”
女的说：“我也赞同，现在的好多女孩是真物质，你一个逛夜市的怎么能和战家大少相提并论，婚姻还是要门当户对的好。别以为傍上大款就可以一飞冲天了……”
“……一个个的都这么喜欢以己度人。”
陆心暖看了一圈，那言辞是越来越恶毒，实在不堪入目。
对方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家庭背景与夜市格格不入，但即便自己真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他们就能这样肆意侮辱他人选择婚姻的自由吗？
自己的日子都过不了，成天到晚又臆想着希望别人也过不好。
“在看什么？”
战九枭见陆心暖双颊红彤彤的，像是被什么事情气到，还恶狠狠地顺便白了自己一眼，疑惑地问。
“……在看你战大少上了热搜之后网民的反应嘛。”
陆心暖弯起杏眸，颧骨扬起，挽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这笑容着实有些讽刺，战九枭长臂一伸，一把抓过陆心暖面前的手机，径自翻阅起来。
“……”陆心暖眨着灵动的大眼，一瞬不瞬盯着战九枭翻阅评论的动作，眸子微微眯起，像只安静的猫咪一样静静等着战九枭的反应。
然而，战九枭这张脸就像是万年化不开的寒冰一般，除了那熟悉的倨傲感，她看了半天，愣是从这男人眼中看不到半分情绪波澜。
陆心暖心下莫名一阵失落。
一般人的话，别人在面对自己的妻子或者女朋友受辱时，第一反应都是生气的。
他倒好，完全和一般人不一样。
也对，自己对他来讲算是个什么人呢？不过就是个过客吧，一个充当他婚姻工具的过客。
之前种种，包括今天他对自己的好，不过都是他在尽一个做丈夫的本分罢了。
果然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陆心暖拢回视线，嘴角抿紧，弧度向下撇着，失落感如同无穷无尽的泉眼，在她内心里暗潮汹涌。
“……不过都是些流言蜚语。”
服务生将食物逐一送来后，战九枭冷不丁地开口。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却给颓丧的陆心暖带来一丝暖入心魄的安慰。
她承认自己有意放大了战九枭对自己的关切。
或许人陷入感情时就是这样，对在意的人总是带着一层天然的滤镜。
她撩起眼皮，好整以暇地点点头：“流言蜚语我也不是没承受过，多大个事。”
“知道就好。”
战九枭拿起一边的剪刀，熟练地用剪子将肉剪开，一点点在烤炉上铺开。
肉香很快袭来，陆心暖瞬间抛去心底的悲恸，一嗅鼻子，满脸期待：“这家店好像是新开的，东西都很新鲜。”
“陆大小姐总是出人意料。”战九枭慢条斯理地摆弄着肉，“你是怎么长大的，我很好奇，出身豪门又没一点名媛的样子。”
陆心暖笑容一僵，旋即哂笑：“我家里人对我怎么样我想你很清楚，出身豪门，不过一个挂名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我呢，就是一底层老百姓。”
“哦？”战九枭挑眉，斜眸瞥了眼朝他们投过视线的另外一桌人，“不过，他们似乎一直在揣度你的身份，和那些网友一样，你不打算去展示下自己的伶牙俐齿？”
“……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不是？”
陆心暖眼角一抽，这是在帮她吗？她可不想莫名其妙上了热搜又莫名其妙给自己立什么人设，到时候自己人设崩得毁天灭地，她找谁诉苦去？
莫名的，陆心暖竟然对那些舆论满天的明星们生出同病相怜的感受来。
旁桌的一名单座男士终究忍不住出声打听：“二位，是情侣？”
战九枭没作声，慢条斯理地继续处理烤炉上的肉。
陆心暖转过眸子，微笑应对：“是……吧？”
“……”男士不失礼貌地笑笑，“冒昧了，这家店最近刚开张，我是这里的老板，二位如果是情侣的话，我们有情侣专享套餐。”
陆心暖眉梢一挑，盯着眼前放了一圈的烤肉，心想，战九枭这种名人来这种夜市小店吃饭，以后这里的生意肯定红火，老板是有意借此机会推销自己的菜单吧？
“情侣专享啊？”陆心暖杏眸转了转，弯起眉眼，促狭一笑，“可惜了，目前我们两个还只是……”
“这是我未婚妻。”战九枭冷不丁地开口，顺便还有意无意扬了下自己右手的戒指，“麻烦老板准备一下，这份套餐我们要了。”
陆心暖：“……”
她本来想说个暧昧期的，反正网上都给她骂成一片了，索性她就故意表现个战九枭在追自己，也好扳回一成。
站在一旁的服务生眨眨眼，莫名觉得战九枭与陆心暖之间的小互动很有意思。只是这情侣套餐是有蛋糕的，这两人已经点了这么多，还能吃得下吗？
管闲事的心思油然而起，服务生滞楞在原地，足足表现了一个什么叫没眼力见。
老板脸色一沉，没好气地催促：“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准备。”
“啊，是是。”
服务生这才回过神，一拍额角，匆忙去后厨准备了。
店里的其他人总算是注意到这边的战九枭，羡慕之余，不免又是一顿交头接耳。
陆心暖虽然被盯得浑身发毛，但时间长了，多少也就习惯了。
肉烤好，陆心暖拿起筷子又放下，笑眯眯地对战九枭说：“战九枭，你喂我呗，今天我累了，胳膊腿哪儿哪儿都疼。”
战九枭：“……”
小丫头，还挺腹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