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心暖悻悻地缩缩脑袋，像乌龟缩回龟壳一样，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
沉默几秒后，她想出声说‘不用了’，就在这时，战九枭沉沉开了口：“不过一个故人而已，没什么好提的，已经很多年没见了，都快忘了什么模样了。”
陆心暖心说怎么可能，明明影集都在家里。但这话她只敢放在心里自言自语，不好再去戳战九枭的避讳。
然而，战九枭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竟然主动和陆心暖聊起这件事：“她是我第一个女朋友。走的时候很决绝。那本影集也是她当初留下来的。”
陆心暖淡淡地‘哦’了声，听上去没什么情绪，但心里的醋缸已经翻倒。
果然是白月光，一本影集保留那么久，还不让人碰……
一定是很优秀的人吧，以至于战九枭这么久还那么在意。
“……就不想问我些什么？”
战九枭见陆心暖沉默，陡然抬起手，揉揉陆心暖乱七八糟的小脑袋。
陆心暖眨眨灵动的杏眼，闷闷地‘嗯’了声，摇摇头。
漆黑一片的情况下，战九枭无法捕捉陆心暖眼底究竟是什么情绪，于是很自恋地去猜测：“你在吃醋吗？战太太。”
陆心暖目色晦暗，干脆将脑袋整个蒙入被子里，冷淡的声音从被子底下闷闷地传出：“自恋狂，你才吃醋了，你家里都是开醋厂的。”
战九枭阴郁的心情莫名消散，两手交剪枕在脑后，薄唇勾起，隔了一瞬后，他礼尚往来式反问陆心暖：“那你呢？和顾宗泽在一起是因为什么？”
说着，他似乎觉得自己问的不够透彻，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他这样一个厚颜无耻的人，平时的生活作风应该不至于一点端倪都没出现，你是怎么被骗的？”
陆心暖前一秒还不怎么想回答战九枭的话，但听战九枭的意思似乎确实对自己这段过去只是感兴趣。
想了想，随后，她从被子下把小脑袋探出，对着空气，长长呼了口气，徐徐说：“战九枭，不是我不愿意，只是说出来你可能又会生气。”
陆心暖故意提这句，也就是想给战九枭打一记预防针，但，却也更惹得战九枭对这段感情有所狐疑。
战九枭装得好整以暇：“你说吧，我不生气。”
“真的？”
陆心暖试探。
“煮的。”战九枭无奈，“既然是过去，我为什么要生气？”
“哦……”陆心暖软软拖长着调子，解释，“其实就是我那个时候和江南学长表白，他婉拒了我，然后，顾宗泽又恰好出现，所以我就接受了他。再加上，后来顾宗泽对我一直都挺好的，表面上。”
空气一瞬间仿佛陷入凝固，这长长的一段话，战九枭别的没听进去，光是将江南两个字给听了个一清二楚，他下意识哂笑：“原来你和你的江南学长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陆心暖：“……”她恼怒，“战九枭，你说好的不乱生气的。”
“我没生气。”战九枭言不由衷，“我只是好奇，既然你学长拒绝了你，为什么这个时候又来招惹你？”
陆心暖抿了抿唇，无奈：“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到底怎么想的？你和我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不也是认为我是为了嫁给你，才跟你上床的？”
“……所以，你是在替他辩解？”
战九枭的脑回路又开始绕弯子。
陆心暖懒得解释，索性合上眼，赏战九枭一记冷冷的脊背：“随便你怎么想吧，人总是会变的，这个道理你战九枭竟然不懂，你是幼儿园毕业的吗？”
“……人总是会变。”
战九枭喃喃自语，仔细碾磨这几个字词的含义，在心里掂量了很久，仍然不能理解其中的逻辑。
“为什么？”
过了会儿，战九枭又出声，只是声音不知道是对着陆心暖还是对着空气说的。
陆心暖听在耳朵里，以为战九枭是回忆起当初那桩往事。她鼻头一酸，低声试探：“战九枭，你……不会是被抛弃的那一方吧？”
战九枭一愣，旋即，淡淡回了个“嗯”字。
言简意赅，倒是没像之前那样讳莫如深。
陆心暖转过身，目光紧紧盯着战九枭冷峻的侧脸，看了几秒后，她挪动身体往战九枭的位置拱了拱，细长的手臂主动揽上战九枭的腰，小狐狸似的笑眯眯道：“哄哄我的战九枭，辛苦了……”
战九枭全程怔愣地看着陆心暖，听她说完这话后，没忍住失笑出声：“小狐狸，还有温软的一面呢。”
“那是，我面孔可多了，八面玲珑的。”
陆心暖在他脖颈间蹭了蹭，温度与温度相贴，没几秒，她人就开始犯困。
战九枭也不打搅她，大掌轻轻拍着陆心暖的背，哄小孩儿似的听着陆心暖的呼吸逐渐均匀。
两人相拥着沉沉睡去，这一夜，陆心暖睡得格外安生。
翌日，临近快中午时，陆心暖才从被窝中徐徐醒来，她下意识碰了碰身旁的位置，发现没人，这才撑开惺忪的眼皮。
战九枭去上班了，她还得去学校，今天登山社有训练。
真是麻烦……
经历最近那么多流言蜚语，说勇敢面对不会退缩那都是假的，或许是因为生病，也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心态问题，所以陆心暖才一直睡到了现在。
揉揉还在闷痛的脑袋，陆心暖从床上慢慢坐起，伸手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她一看时间，已经快要十一点，眼角不由得一抽。
都这个时间了，怎么也没人叫她起床？
陆心暖拍拍自己发烫的脸，抿了抿唇，觉得口中有些涩，便来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咕噜咕噜灌下口。
终于舒缓了一口气，这时，她手中的电话响起。
陆心暖一瞧，是沈灵。
她接起：“怎么了？小灵儿。”
沈灵的语气有些火急火燎：“心暖，我听老师说你生病了，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陆心暖失笑，撑了撑困乏的眼皮，“就是昨晚上洗澡睡在浴缸里了，所以有点发高烧，不过没事了，我现在已经好了。”
“……行，那就好，那就好。”沈灵叹息，“对了，关于陆倩害你的事情现在在学校论坛内都传遍了，你今天还来上课吗？我担心人云亦云会影响到你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