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亦天冷哼一声，“只要你是孤的母妃，那孤什么时候死，你就什么时候死，你以为他会放过你？”
“不要给人做刀做久了，就真以为别人会把你当人看了。”
沈安安眉头一皱，手里的果脯朝着他轻轻扔了过去，正中眉心。
夜亦天怒了，她却嘿嘿笑着。
她说：“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我就是我，我不做谁的刀。”
“我上阵杀敌，只因为我喜欢，你懂个屁，等你哪天有喜欢的事儿做了，你就能理解我了。”
夜亦天负气的从地上捡起果脯，可谓是用了十足的力气，朝着她的脸就砸了过去。
沈安安轻轻抬起两根手指，夹住了果脯。
在夜亦天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忽然俯身过去，捏住了他的脸，迫使他张开了嘴巴，将两指间的果脯喂进了他嘴里。
“你……”
放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她掌心托着他的下巴轻轻一抬，那颗曾掉在地上的果脯，已经囫囵个的进了他的肚子。
夜亦天脸涨的通红，怒目瞪着沈安安，“孤没你这样的母妃。”
沈安安悠哉的往小榻上一躺，“你认不认我不重要，我是陛下亲封的、你的母妃，我认你就够了。”
沈安安坐在窗户边，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隙，抬眸往夜昭承的厢房看去。
夜昭承霸道，要挑最好的厢房住。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正对着夜昭承所在的厢房。
烛光摇曳里，两道纤长的身影倒映在窗户上，像定格了一般，连头发丝都不动。
……
夜昭承给郑婉婉添酒，“哀家也许久没有喝过故乡的酒了，能在这里与你重逢，实在难得。”
郑婉婉皮笑肉不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这酒难喝的很。”
她丝毫不给夜昭承面子，将杯子里剩余一半的酒泼在了地上。
这话意在告诉夜昭承，她曾经在京城的日子，可一点儿都不好过。
悲惨的日子，有什么值得怀念的？她恨不能从记忆里剥离。
世界上有一种遗憾，叫人每每午夜梦回时都恨的牙痒痒，那就是还未报仇，仇人就死了。
“倒是哀家给忘了，你差一点就成了哀家的皇嫂，差一点就成了这轩辕当家作主的女主人了，哀家现在想起来都觉遗憾。
若不是宇文少蕊，你不会叛逃出京；若你做了哀家的皇嫂，你也不会将哀家嫁去敌国和亲。
那天下就不是如今三分的局面，哀家也不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哀家每日都过的煎熬，你也知道，当今轩辕陛下跟哀家并不亲近。”
夜昭承倒豆子似的诉说自己的苦楚。
这么些年来，她就这样两边讨好，又两边都讨不好的生活着。
“人嘛，究其根本也就是适应丛林规则的生物，有野性很正常，只要不是野性难驯，就还有救。”郑婉婉就差指名道姓的骂她了。
夜昭承酒杯，对着她空了的手做了个敬酒的动作。
然后自罚三杯似的，仰头将三杯酒一饮而尽。
“哀家就羡慕你，做梦都想活成你这样的人，但哀家命不好，怪就怪哀家生在了帝王家，摊上了心狠手辣、唯利是图的兄弟。”夜昭承声音悲戚。
每次见面，她都少不了要说这些。
郑婉婉听的次数实在太多了，连她要说的话都能倒背如流了。
郑婉婉非常认真的问她：“你在天缘是不是都没个能交心的朋友？”
夜昭承笑笑，“哀家最要好的闺中密友，不就是你吗？”
呸，放屁，想杀她的时候比阎王还狠。
寒暄的差不多了，夜昭承才直入主题，“这里是你的伤心地，又何尝不是哀家的伤心地，实不相瞒，哀家不想女儿也来这虎狼之地。
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护太华一辈子？哀家的确有意让太华继位，可天缘嘛，你知道的，不是你的囊中之物，就是夜不群的盘中餐。
哀家这辈子已经够苦了，不想太华再步哀家的后尘。
哀家可以把太华和平津都给你，只求在哀家百年之后，你将哀家葬入宇文家祖坟，以宇文少羽妻子的身份。”
得亏郑婉婉没吃什么，不然铁定会喷她一脸。
“人都死了，你还不放过，太过分了。”郑婉婉眉头一皱，“我倒是想把你葬他旁边，那你去跟夜不群说说，叫他把少羽兄的尸骨还给我。”
“交易嘛，是双方的，你愿了哀家的梦，哀家自会如了你的意。”夜昭承道。
“你看上我哪个儿子了？”郑婉婉似是感兴趣，反问着。
“陆征嘛，小儿子都会受宠些，他上头还有两个嫡出的哥哥，争皇位也轮不到他。
来日你把平津给他做封地，哀家的太华也不算嫁太远了。”夜昭承贴心的附上了自己的见解，好似生怕郑婉婉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轩辕三个皇子，你挑中了谁？”郑婉婉直截了当的问。
夜昭承一愣，倒也没解释，说：“轩辕的主不是哀家能做的。”
夜不群没给三位皇子许亲。
要说世家大族里跟三位皇子适龄的大家闺秀也不少，多的是想攀上皇亲贵胄的，但一个都没定下来。
“我现在才发现，你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你总说是北燕和轩辕将天缘弄成了现在这样，但依我看，天缘的罪魁祸首是你吧？”郑婉婉问她，每个字都带着攻击性。
夜昭承叹息一声，“彼此彼此，你不也是费尽心机，让自己才六岁的女儿就接近太子吗？哀家给你平津你不要，你却让自己女儿跑去争大晟。
从始至终，都是你比哀家贪心；当初要不是你贪心太过，哀家又怎会与你反目？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你。
哀家至今都不明白，你能救你父兄出京、能救宇文扩到燕京、甚至连楚萧寒都能从楚州救出来，怎么你就不能把宇文少羽安然给哀家救出来？
是你，害的哀家与兄弟反目、害的哀家罔顾人伦，哀家把天缘的皇位都给少羽准备好了，你却让他死于万箭穿心。
要不是他，哪有今日的你？你的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你是只字不提，为求良心好过反倒怪上了哀家。
你该感谢，感谢哀家不计前嫌还愿与你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