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萱这样的人,只能共苦,不能同甘。
她不知道楚舒茗和沈安安一起在楚州经历了什么,她也不知道楚舒茗一心求的是什么,她们渐行渐远是必然的事情。
李含萱已经成了这后宫里最合格的一位妃子,她不知道,一直跟她同频的人其实只有独孤若兰。
若要结盟,独孤若兰才是她最好的人选,可她心高气傲,觉得独孤若兰就是个蠢货,不配做她的对手,更不配做她的盟友。
“娘娘这么一说,奴婢明白了,敢情这楚妃那日不是去给荣贵妃践行的,而是去找庇护的,她心思怎么如此歹毒?”
“娘娘,咱们给皇贵妃下的药,哪儿有那么猛?按照皇贵妃那夜的情况,分明就是被换了药。
还能是谁做的?肯定是楚妃,她就像坐山观虎斗,皇贵妃倒下了,您也牵连其中,受益的不就是她吗?她好歹毒的心思啊。”芍药顺着她的话说。
李含萱没否认,她说:“若是不给皇贵妃一个交代,她肯定日日都要闹的,陛下不见她,她就只能去找皇后,把皇后再闹出个病来,我也担待不起。”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你在宫里时间久,又在椒房殿里伺候过,楚妃是最早去服侍皇后的人。
这时候她却装死,她嫌疑最大了,可只有嫌疑还不成,要想彻底洗清咱们的嫌疑,就必须人证物证俱在。
但依照她那小心谨慎的性子,只怕是肯定都假借人手的,怕是有的人事儿做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你得去找人。”
芍药低头,思索片刻,道:“是娘娘,奴婢明白。”
“奴婢有个远房表妹,以前跟奴婢一起在椒房殿伺候,她母亲病重,一心想着给她兄长说个亲事。
好给他们家传宗接代,可她那兄长,身无长物,还好吃懒做,大字不识几个,还做梦都想当个官。
若是咱们能替她家圆了这个梦,她肯定听咱们差遣,都是椒房殿里伺候过的旧人,咬住楚妃不放,便是她有一百张嘴,那也是说不清的。”
李含萱倚在美人榻上,下半身盖着个毯子。
“小事,明日我派你出宫,你去找我母亲,将事情跟她说清楚,她知道怎么做。”
“是,奴婢遵命。”芍药应着,“那娘娘,奴婢这就去寻那位表妹了。”
李含萱挥了挥手,示意她去。
夜深人静,偶有鸟叫。
冷宫的杂草堆里,芍药和另外一名宫女蹲着。
“咱们在这深宫里,眼瞅着要磋磨掉一生了,陛下就没有放咱们出宫的意思,若是有,从椒房殿出来,咱们就该出宫跟爹娘团聚了。”宫女嘴里叼着根草,抬头望向漆黑的天空,说着。
芍药重重叹息一声,“我听说外面的情况也不好,荣贵妃是把北戎打下来了,但日后坚守需要的银子也更多了。
守在北戎的是韩将军,那就是个押送辎重的,还不知道能不能守住呢。
荣贵妃又带着太子殿下去大晟驰援大晟的大王了,陛下又把大晟给还回去了,日后没有大晟源源不断的送来银子……”
“这些都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儿。”宫女呸了一口,将嘴里的草吐掉,“咱们生活在这宫里,只要宫里这片天太平,咱们的月例银子就不会少,爹娘和兄长在外面就能过的好。”
“小时候爹娘就把你送人了,但你一直都惦记着家里,这些年攒的银子也都给了家里。
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既然你说贤妃是个信得过的好人,那我就拼上这条性命,助一助她,这样日后你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你比我有出息,也比我聪明,如今都是一宫的掌事姑姑了,日后会前途无量的。”
“你走吧。”
芍药含着泪,喊着“姐姐。”
宫女却将她推出了冷宫的门。
第二天,这宫女就捧着一张血书,跪在了倾兰宫的门前,状告楚舒茗。
她的话漏洞百出,但独孤若兰信了,她把人羁押在倾兰宫里,当即就闹去了荣华宫。
夜亦德自然要拦,可他拦不住。
独孤若兰是不敢伤他,但她把刀架在脖子上,说若是不让她见楚舒茗,她就要血溅荣华宫。
这深宫里,就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楚舒茗在洛璃的搀扶下,出来见独孤若兰。
一张血书,扔在了楚舒茗的脸上,血腥味混杂着泔水的臭味,扑在了楚舒茗脸上。
洛璃一把扯过了血书,摊开给楚舒茗看。
楚舒茗眉头紧锁,“嫔妾在椒房殿伺候的时候,一言一行都有千人斩盯着,哪里有机会收买人心?”
“在椒房殿你是没机会,可后来她去了冷宫,冷宫里哪有妃子?那就是一座空殿宇,她为什么偏偏去了那里?都是你的安排。”
“她老家是楚州的,她是楚州人啊,天下谁人不知,楚州人都忠于你楚家。
楚舒茗,本宫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了本宫的孩儿?为何?”
“他们从椒房殿里出来时,是陛下安排的去处,她只是祖籍是楚州的,她还未入宫的时候,一家就全都迁入朝夕城了。”楚舒茗极力的辩解。
她在椒房殿伺候过,夜不群曾让她看过椒房殿宫女太监的生平。
“你还敢狡辩。”独孤若兰冲上前来,“啪”一个狠狠的耳光,打在了楚舒茗的脸上。
“她若不是你的人,你怎会知晓的如此详细?你就是算准了因着她的生平,赖不到你头上。
楚舒茗,那只是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他能威胁你什么?你居然下此毒手,楚舒茗,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
独孤若兰像疯子一样,手里提着的长剑,出其不意朝着楚舒茗的脖子就砍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汉民捡起一块石头砸了过来。
石头和剑刃碰在一起,发出“砰”的碰撞声。
剑刃偏了,楚舒茗也本能的抬起手臂隔挡,这劈下来的一剑,砍在了她的胳膊上,登时就流血出来。
“青禾,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拦住皇贵妃啊,楚妃娘娘的兄长在给北戎养马,楚妃却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宫里,这不是让北戎跟楚州离心吗?”
青禾被李汉民这一声唬住了,连忙冲上前来,拦腰抱住了独孤若兰。
洛璃、莲花、还有夜亦德,生生将独孤若兰手中的剑给夺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