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徐信爱心急如焚,立刻收拾好东西,再次前往警局。她的心中充满了对崔容的担忧,那种焦急的心情让她几乎无法平静。一路上,她都在想,崔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他三天没睡觉了,身体能吃得消吗?
到达警局后,徐信爱匆匆走进大厅,找到了张警官。张警官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即明白了她的来意。他破例让两个人见了面,带着徐信爱来到了崔容所在的房间。
推开门,徐信爱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崔容身上。此刻的崔容,因为三天没睡觉,已经憔悴得不像样子。他的眼神呆滞,黑眼圈深重,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干裂得起了皮。他的头发凌乱不堪,衣服也皱巴巴的,整个人看起来疲惫至极,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徐信爱看到这样的崔容,心中一阵酸楚。她很少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哪怕是生病的时候,他身上依然都有一种意气风发,一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可是现在,他就像是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只剩下了一副疲惫不堪的肉体。
徐信爱想问他好不好,但是话到嘴边却问不出口。她看得出来,他不太好,非常不好。她强忍住眼中的泪水,走到崔容身边,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崔容感受到徐信爱的温度,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他又低下了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她。
“你知道你会梦游吗?”徐信爱终于开口问道,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充满了关切。
崔容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说:“原本不知道的,但是这几次其实我大概猜到了。”
他在心理诊所工作了这么久,对这些心理现象有自己的判断。他知道自己最近的行为有些异常,也猜到可能是梦游症在作祟。
“那你知道大概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徐信爱继续问道,她希望能从崔容这里得到一些线索,以便更好地帮助他。
崔容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久。”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凄凉。他知道自己最近的状态很糟糕,但是却无能为力。
“为什么这么肯定?”徐信爱不解地问。
崔容苦笑了一下,说:“因为我以前很少能睡着。”
夜,深邃而寂静,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崔容的床上,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崔容躺在床上,双眼睁得大大的,望着天花板,眼神中满是无奈与疲惫。
他翻了个身,试图找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但似乎无济于事。床垫上的每一个弹簧都仿佛在与他作对,无论他怎么调整,都找不到那份久违的安宁。他的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回放着白天的点点滴滴,那些琐碎的事务、未解的问题,如同一团乱麻,纠缠在一起,让他无法抽身。
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那份紧绷的神经痛。然而,这份努力似乎只是徒劳,那种难以言喻的焦虑感依旧如影随形。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放松,但越是如此,思绪却越是活跃,仿佛有千百只小虫在心头蠕动,让他痒得难受,却又无法抓挠。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夜色愈发深沉。崔容在床上辗转反侧,每一次翻身都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叹息。他开始习惯这种无眠的夜晚,习惯这种与黑暗为伴的孤独。他知道,明天还有更多的事情等待着他去处理,但他却无力去面对,只能在这漫长的黑夜里,独自承受着这份痛苦与无奈。
夜,依旧静静地流淌,崔容的失眠,也成了这深夜里,一道无法抹去的风景
崔容坐在昏黄的灯光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其实最开始,是我自己不想睡觉的。”
徐信爱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为什么?睡觉不是最让人放松的事情吗?”
崔容轻轻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仿佛要沉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突然,他惊恐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因为我已睡觉就会做噩梦,千奇百怪的,光怪陆离的噩梦。”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仿佛那些噩梦此刻正缠绕着他,让他无法挣脱。他继续说道:“那些梦,有的像是置身于无尽的迷宫,四处都是死路,我找不到出口,只能绝望地徘徊;有的则是身处一片荒芜的沙漠,烈日炎炎,我口干舌燥,却找不到一滴水;还有的,是我被一群无形的怪物追赶,它们张牙舞爪,我却无处可逃。”
徐信爱听着,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她无法想象,崔容每晚都要经历这样的折磨,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崔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但那些梦还不是最恐怖的。因为我没有幻想症,我还是分得清虚幻和现实的。最恐怖的是,梦的结局都是一样,总是反复出现,像是一个无法摆脱的魔咒。”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又陷入了那个恐怖的梦境之中。
一个男人,他站在高楼的边缘,脸上满是绝望和痛苦。然后,他纵身一跃,就像一片落叶,飘飘荡荡地落了下去。那个画面,不断地重复在不同的场景里,有时是在繁华的街头,有时是在寂静的公园,有时甚至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徐信爱听得心惊胆战,她紧紧握住崔容的手,试图给他一些安慰。但崔容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他继续说道:“所有的噩梦结局都一样,就是那个男人跳下楼的画面。而且,那个结局不是梦。”
“那个男人是谁?”徐信爱问。
崔容张了张嘴,又闭了回去。
说到这里,崔容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他强忍住泪水,继续说道:“所以后来我就讨厌睡觉,我不想睡觉。因为每当我闭上眼睛,那个画面就会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无法安宁。渐渐的,我就真的再也无法睡着了。”
他看向坐在对面的徐信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你的诊所上班吗?”
徐信爱摇了摇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疑惑。他对她来说有太多谜题了,这些迷他窥探不到,只能等着他自己言说。
崔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鼓起所有的勇气,才继续说道:“因为我觉得你是我的药。”
说到这里,崔容的眼神变得有些柔和,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与徐信爱相识的下午,那时的他,暂时忘记了失眠的痛苦,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和愉悦。
“那天晚上,我本以为又会是一个无眠之夜。那些噩梦,那些无尽的黑暗,会像往常一样缠绕着我。可是,奇迹却发生了。我竟然睡着了,而且没有做梦!那是我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宁静,你知道吗?那种感觉,就像是从深渊中突然浮出了水面,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让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崔容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他看了看徐信爱,继续说道:“那一夜无梦,让我意识到,也许,你就是那个能够帮我走出失眠困境的人。所以,我决定来找你,看看能不能在你的诊所工作,也许,在你的身边,我能找到那份久违的宁静。”
徐信爱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看着崔容,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和理解。她知道,失眠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多么痛苦和折磨人的事情。而崔容能够因为与她的一次相遇,而找到一丝宁静,这让她感到既惊讶又欣慰。
“可是这个药最近好像失灵了。”崔容脸上挂着一抹无奈的遗憾,眼神中闪烁着对过往宁静夜晚的怀念。他轻轻叹了口气,仿佛那口气中承载着所有的失落与不解。
徐信爱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关切。她知道,崔容所说的“药”,其实是指她曾经给予他的一种心灵上的慰藉,让他能够暂时逃离失眠的困扰,享受片刻的宁静。
“当然不是你的问题。”崔容摇了摇头,语气坚定而诚恳,“是我的问题。我思考了许久,为什么原本有效的‘药’突然失灵了。后来,我终于想到了原因……”
徐信爱的心弦。不禁提了起来,她紧紧盯着崔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什么原因?”她迫不及待地问道。
崔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鼓起所有的勇气,才缓缓开口:“因为我不单纯地觉得你只是那味能治好我失眠的‘药’了。人一旦有了情感的链接,就会有欲望,会有情绪。喜怒哀乐,聚散分离,这些都是情感带来的复杂变化。而我,开始对你有了一种恐惧。”
“你恐惧我?”徐信爱难以置信。
崔容回答:“是,我恐惧你,但准确的事,恐惧失去你。即使我好像从未拥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