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车呐,那么一停。
棺材呀,这么一盖。
套话打听,整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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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您知道迦城里头哪户人家住的屋子,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啊?”义浓浓咬着肉包,口齿有些不清。
义浓浓自打坐下,就连续吃了两个笼屉的包子,外加包了一份当夜宵。原本担心换了个新地方,会水土不服,却不成想连本地最朴素的食物都这么合口味。
包子铺大娘拿着笼屉从屋子里走出来,脸上诧异。“哎呦小姑娘,你莫不是说笑?!现在迦城里全都是这样的房子,都挂了你说的红灯笼。”
大娘指着自家铺门,又接着说:“瞧,我这小铺等会也要挂上的,讨个灯节的喜头。”
义浓浓见状,不慌不忙地喝了几口面前杯盏里的液体。“那有没有常年挂红灯笼的人……人家?咳…咳咳……”
义浓浓发现那杯陈年老醋劲头这么大,脑子突然冒出一句“真材实料”。一边咳嗽一边被迫流泪,她赶紧喝了半杯水,压一压。
“哟,这我倒是没有留意。小姑娘要找人?”包子铺大娘低着头,干练地擀着面团。
见少女没有回应,大娘抬起头,恰好看见义浓浓正在“偷偷抹泪”,又无意间瞥了一眼她所坐的位置后面。风一吹,布稍稍被掀起了一点儿。
明晃晃的棺材?!
大娘看得一个机灵,随即摸了摸自己的擀面杖。
“咳咳,是啊。不瞒您说,我来寻一个很重要的人。一个……可能影响我后半生的人。”义浓浓缓过来后,起身递出了一对玉耳坠,“大娘,我身上没有什么碎银子,这对耳坠看似粗糙了些,但也是值钱的。”
“那……也行。”见少女恳切,大娘便收下。
义浓浓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闻到隔壁桌的老陈醋,鼻尖顿感冲劲,又看似抽泣了一下,就驾着木车离开了。
包子铺大娘望其背影,晃动手中的擀面杖,连连叹气和摇头。“多半是一桩冤案。欸,这小姑娘也是可怜人啊。若是府衙的孟大人还未出差办事,那就好了……”
“大娘,我不要这个。”跟前买包子的小伙有些不耐烦。
回过神的大娘以为是来找茬的,也不甘示弱。“大娘我开铺十几年了,皮薄料足一直都是响当当的。您吃不惯,可以拐个弯,到红榜里头吃。”
“吃……吃啥?”小伙掂了掂莫名其妙地落入自己手上的擀面杖,“我要吃的是包子,不是你吃饭的家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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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挂在无云天幕上,被一张厚薄不一的黄纸挡住。
“小姑娘……你写的这四个字,可是……有一个‘盛’字,与一个‘一’字?”专司替笔文书的摊主拿着这纸端详了半天。
义浓浓点头,想了一下又摇头,神情有些为难。
“我……只能大概记得这四个字是这样写的……这不,我打听了一溜,都说先生是这迦城远近闻名的‘文先生’,最是有学问,有学识的。我估摸着,这难不倒先生您。”义浓浓夸得替笔摊主有些上头。
“哈哈哈,谬赞了谬赞了。”替笔摊主放下黄纸,随即拿起毛笔,用另一头点了点纸上那四个“鬼画符”,“其实我一早就看出来了,这不就是盛什么一什么的嘛……”
替笔摊主虚心地抬头,看见义浓浓期待的目光,犹豫了一会儿。
“呃……就是‘盛极一时’啊。姑娘且看,这……这一横,加上一竖和两点……”替笔摊主一边揣摩一边故作自信地解释着。
四字一出,义浓浓的思绪早就不在替笔摊主这儿了。她拿出一直揣在怀里,且写满了这四个字的一沓黄纸。小声嘀咕:“原来是这样念啊。”
“那先生,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替笔摊主又被问住,“……稍等片刻。”
只见摊主右手一抖,四寸大小的长卷应声铺到桌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划重点的标红与注释。义浓浓愣了一下,随即给了替笔摊主一个“深藏不露”的眼神。
“哪里哪里,姑娘你再且看,它像是一道谜语。盛极一时,盛极一时……去除又组合起来。”摊主思索了一下,突然灵光一闪,洋洋洒洒地在白纸上写了起来,“应该是一个‘孟’字。”
“孟,孟?孟?!”义浓浓脸上变换的神色复杂,从豁然开朗到疑惑,再到……惊讶?
义浓浓不禁腹语:“也叫孟,还真巧。怕不是亲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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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谜底,义浓浓的木车再次离开……
留在原地的替笔摊主晦气地将那张纸扔掉,摸了摸木桌后,便把一支银制簪子收入囊中。他自语道:“大白天的冥纸加棺材,还是瘆得慌。这小姑娘要找的人怕不是有仇,就是有怨,但这找人也过于隐晦玄乎了吧。孟……孟的话,应该没有几家了。”
“好像府衙里上任没多久的那一位,也姓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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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瞧,
处处总是充满戏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