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珍珠又多补充了一句,“正好顾老板这段时间都在城里,把他也叫上吧。”
闵之修的脸色一瞬间有些难看,可还是笑着答应了。
闵之修说请她在外面吃饭,穿着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感觉到闵之修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还是穿了傅念安买给她的那一双。
她笑的开朗,“我这人呢什么都好,就是一点不好,人家是撞了南墙就回头,我要是撞了,哪怕是撞个头破血流也是硬撑着往前走的。”
沈珍珠低眸看着脚上的鞋,沉思了一阵,她知道磨脚,所以特意改了一下,现在很合脚,可有的事有的人,却不能像修理鞋子这样。
沈珍珠算是知道了这世界有多小,进了一家饭馆也能遇见傅念安。
可是奇怪,他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扛了两大袋面粉进了里头。
沈珍珠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自己,忙转过头侧过身子。
“来!小伙子,八毛钱你数数!”
她透过门框上的玻璃看着傅念安的倒影,他的手满是面粉,接过钱来,仔细的数了数,又再三谢过老板,而后说道:“老板,下次还有这种扛包的话你提前告诉我一声。”
老板答应下了。
沈珍珠心里满是疑惑。
闵之修从对面买了糖葫芦过来,叫了她的名字。
那一刻,傅念安回头看着他们,沈珍珠瞥了他一眼,仅仅是一眼,她就看出他瘦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没有睡好,他眼下的乌眼青明显。
傅念安看到她的那一刻皱紧了眉头,随口快步离开了。
沈珍珠留意到他没有骑车。
她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了。
傅念安有事瞒着她。
她抬腿想追上去问,闵之修一把拉住她的手,他拉的很紧,紧到沈珍珠手腕疼痛。
“痛……”
闵之修看着她,虽面带微笑,可沈珍珠总觉得他的笑有些骇人。
她试探性的问道:“傅念安是怎么回事,闵医生你知道吗?”
“你们都分开了,他的事和你还有关系吗?”
沈珍珠没再问下去,她觉得闵之修变了,他时常用一种深沉的目光看着她,那种眼神总让她想起卧在草原上的狮子,好像在他的眼里,她不过是一头猎物。
沈珍珠觉得,她从来没看透过闵之修,所以即便到现在认识一两年了,她总和他保持着某种距离。
她现在明白了,那是她心理上认为安全的距离。
沈珍珠勉强一笑,“也对,我们先吃饭吧,我都饿了。”
闵之修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她,沈珍珠心里总放不下刚刚的事,她的目光落在冰糖葫芦上。
“这颗怎么看上去像是坏的?我想换一串。”
她的目光很温柔,将糖葫芦递给闵之修,“闵医生,麻烦你了。”
她难得有这样的适合,闵之修当下接过糖葫芦就往外走了。
沈珍珠走到那个老板面前打听起来。
“哦,你说的是刚刚那个小伙子吧,他是下乡的知青吧,人还真是勤奋肯干,听说也挺惨的,好像是家里什么人病了,要医药费呢。”
沈珍珠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傅念安家里人生病了要医药费,他家里不是……
沈珍珠一时想不通,可闵之修来了,她只能对老板说,“麻烦你帮我们加一个凉菜,谢谢了。”
闵之修问她,“怎么了?”
沈珍珠没有丝毫的破绽,“想吃凉拌黄瓜,让老板加了一个,你不介意吧?”
闵之修笑的开心,“你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
直觉告诉沈珍珠,她要小心闵之修,他的身体里不知道蛰伏着什么样的野兽,他绝对不像表面这样的“无害”。
沈珍珠等着,等到傅念安再来的时候,可他好像从上次碰见她以后,就再也没在这里扛过包了。
沈珍珠想这件事要问清楚,除了傅念安本人,也只有杜卫国最清楚了,他怎么也是大队长。
杜卫国是月底来给她送土豆的。
沈珍珠招呼着他坐下。
“大队长你歇一会再走吧,这两天天气太热了,正好我准备了芋圆红豆冰。”
杜卫国接住她端了碗,直言问道:“有什么事想问的?”
沈珍珠在他对面坐下来,“我想问傅念安的事。”
杜卫国被芋圆呛到,“他……他的事你有什么不知道的?”
“我之前看到他在县城里帮人家扛包,那老板跟我说他是挣钱给家里人看病,他怎么会呢?”
杜卫国惊得声音都提高了两分,“你不知道?”
沈珍珠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杜卫国把碗放下,“那你们两是因为什么分开的?”
“鹿仙云。”沈珍珠苦笑着说。
杜卫国挠头,“你这么久没回去,你不知道,人家都说鹿仙云是因为她爸生病了,才问傅知青借钱的,那哪里是她爸,是她男人,她男人也是知青插队的,两个人都没说,怕影响不好。我还以为……”
杜卫国没再说下去。
沈珍珠追问他,“以为什么?”
“傅知青他爸又倒台了,家里条件大不如从前,我想大概是你妈阻止你们来往,你们就分开了,我也没多提这件事,看着你这小生意一天一天做起来,我也打心眼里替你高兴。”
傅念安他爸撤职了……
沈珍珠心里咯噔一下,难怪傅念安说,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了。
沈珍珠强忍着心里情绪,声音不可遏的颤抖,“那,他现在住哪里?”
“学校宿舍。”
杜卫国隐约猜出来其中的缘故,两个人多半是因为误会才分开的。
于是利索的吃下那碗芋圆,擦了擦嘴,对着沈珍珠说道:“你要不回去一趟,正好我也顺路。”
沈珍珠点头,“你等我一下,我上楼收拾点东西。”
夏季的风扑在脸上滚热,她坐在拖拉机后头,底下垫的是干草,有些扎皮肤。
沈珍珠想起她被周红梅卖了,傅念安来找她时的情形。
他们一路回去的时候,他一点也不嫌弃她,反而大大方方的站在她身旁。
沈珍珠突然觉得自己幼稚,从来没好好的问过他,就转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