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的光很微弱，即便在这样的光亮下，沈珍珠也能看到他脸色下的无奈与疲惫。
她在心里反思了片刻，是否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仔细想来，挑不出自己的错。
又或者……
或者，他变心了？
沉默了许久，沈珍珠很艰难的问出了那个问题，“新来的老师里有你很喜欢的吗？”
傅念安皱眉，“你在说什么？”
“是哪一个啊？是不是我上次来给你送衣服坐在你办公桌对面的那个女老师，叫……叫什么来着？”
沈珍珠仔细回想了一阵，“鹿仙云？”
“你在说什么？”傅念安叹了一口气，“外面冷我们先回去好吗？”
沈珍珠这会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她不懂什么隐忍，不懂什么退让。
她的感情里容不下多余的人。
“是她吗？我记得她是最会打扮的，连小妹都说，她又温柔又漂亮对孩子们也很有耐心。你喜欢这一挂？”
沈珍珠在脑子里回想着自己与他相处的模样，从陌生到熟悉再到相爱。
她的话也好不留情面。
“对吧？你就是喜欢这一挂，那种在你面前有动人之处，会害羞会脸红的小丫头。”
傅念安始终沉默着，他拉着沈珍珠的手不肯松，“好了，回去吧。”
沈珍珠皱眉，“傅念安，你别逃避问题好吗？”
他还是沉默。
他越是沉默，沈珍珠就觉得这是在折磨她。
“算了……”她很失望的吐出这两个字。
傅念安不肯松开她的手，沈珍珠任由他拉着往回走，可她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迈的机械，沉重。
傅念安的背影落在她的眼里，她只感到压抑冰凉。
在眼眶压抑许久的泪珠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她低着头，泪珠泛着光砸在地上。
很低沉的抽泣声。
傅念安停住脚步，将她抱住，他的手很温柔的摸着她的头，一下又一下。
可这样的温柔没有安慰到她的心，反而是折磨，她的潜意识里认为这是傅念安对她愧疚的表现。
沈珍珠心里紧绷着一根弦不想自己崩溃，她咬着自己的下唇，哭到肩头都在发抖。
傅念安的声音还是温柔动听的，“好了，别哭了。”
可这会她只觉得他是不耐烦的。
他会不会这样哄鹿仙云？
想到这里，沈珍珠从他怀中抽身出来，自己抹去了泪珠。
她挣脱开他的手，快步的往前走，也不管后面的他能不能看到路。
她一夜未眠，傅念安也是如此。
她坐在矮凳上，傅念安坐在她身旁，好像陪着她，又好像在熬，熬什么？
沈珍珠也不知道。
天渐渐亮了，她的脑子里又想起来沈父说的那句话。
“天总会亮起来的。”
会吗？
如果天会亮起来，他最后怎么会落到草席裹身？
如果天会亮起来，傅念安为什么要将她拖拽到温柔乡里，又将她推入寒冰里？
傅念安先起身，和平常一样，熬了粥，替她打了洗脸水。
沈珍珠恨极了，恨他像个哑巴！
有什么话是不能开口说的？
他端来水放在架子上，沈珍珠看着他，他整理着桌上的东西，又换了衣服，即便是一夜未眠，他的眼角眉梢带着疲惫，可也不减帅气。
经过这两年的沉淀，他身上的少年气褪去了不少，更多的沉稳。
这样的男人谁会不心动呢？
沈珍珠开始胡思乱想，想他们做过的事，他会不会和鹿仙云也做过了？
她的目光落在柜子上的那包衣服上，语气有些嘲讽，“她会为你穿这些衣服吗？我不愿意的事她会愿意吗？”
傅念安眉头紧蹙的看着她，过了很久，他叹了一口气，“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是什么事，让你这样冷漠的对我！”她第一次这样生气，这样歇斯底里。
她讨厌冷暴力！
她讨厌他这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好像在这里胡搅蛮缠的她才是所有事的始作俑者！
“没什么事，你别多想了。”
沈珍珠一手掀翻了那盆水，盆子跌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水溅湿了她的裤腿。
二人沉默着，直到方术云将门推开。
“你们这是怎么了？”
傅念安弯腰把盆子捡起来，“你来的正好，珍珠她心情不好你陪陪她吧，我上课去了。”
沈珍珠冷笑了两声，“什么叫她来的正好？”
傅念安觉得头疼，看着她，“我没别的意思，沈珍珠你好好冷静一下。”
他要她冷静？
他的衣服上带着别人的口红，他的反常，难倒都是她的错？
她不够理智？
可，爱一个人怎么去理智？
她是做不到的。
方术云看着她的泪滚落下来，慌了神，“这是怎么了？哭什么？”
傅念安见她落泪心如刀绞，忙拿了手帕过来替她擦泪，“别哭了……”
沈珍珠退后两步躲开了。
傅念安捏着手帕有些懵，愣了几秒钟后将手帕递给方术云，又说道：“麻烦你了。”
“你先走吧，这里有我呢。”
傅念安走了，沈珍珠脱了鞋缩进被窝里。
方术云头一次见她这副样子，“出什么事了？”
沈珍珠吸了吸鼻子，“傅念安和别人好了。”
方术云的反应不亚于沈珍珠，“怎么可能，我看傅知青刚刚很心疼你的。”
“他是愧疚。”
方术云叹了一口气，“会不会是你弄错了，你要说别人我还可能相信，傅知青怎么会呢？”
沈珍珠摸了摸泪，对，的确太草率了，她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没有亲眼目睹，就这么闹腾，反而成了有理说不清。
她夺过方术云手里的帕子，抹了一把脸，“我要睡一觉……”
睡醒了她要好好计划一下。
方术云拍了拍她的肩头，“也好，你看看你这脸色难看的很，还有啊，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后天会堂表演节目你记得来，这次的节目很新颖，是个新来的男知青编的，不看后悔。”
沈珍珠点头，也没仔细听她说什么。
方术云见她是真的累了，也没再多留，又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