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墨公子他们在找你过去用早膳,书语可以进来了吗?”门外传来书语的声音,带点小心翼翼,带点试探。
是了,昨天晚上先是出去应付那个狗官,之后发现雪衣竟是那不要命的刺客,随后被雪衣的变化震撼地无法自拔,竟然就彻底忘记要去跟众人一个交代,只是吩咐了吴伯暂时不告诉他们雪衣的存在,却是忘了小师父他们该有多么担心。
可我昨晚竟然自顾自地趴在桌上睡着了,但是此刻为什么又躺在了床上?那床上的雪衣呢?
听到书语声音的时候,我就突然醒了,而且是很清醒的那种,随后脑子里就浮现出昨晚那一幕幕,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伤患不见了,而原本在照顾伤患的大夫我竟然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着了,旁边还窝着光荣完成了任务的小翁。
“雪衣?”我环顾了下房间,一个人影也没有,让我不禁开始怀疑昨晚见到雪衣一事是否只是个梦。
“小姐?书语进来了哦。”门外的书语听见我的惊呼,立马焦急地推开门。见到我安然地坐在床上,才大大地呼了一口气。
“小姐,墨公子蓝小姐她们都在前厅等着你用早膳呢。”书语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反应,似乎想问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问,只是偷偷地抬眼望着我。
“小丫头,是不是心里一团疑问啊?等吃了早饭我再给你们说。”我好笑地望着书语这鬼精灵因为我的话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然后动作麻利地帮我换衣裳。
简单一番洗漱后,我和书语往前厅走去。昨晚的一切是不是预示着还没等到我们准备好,天就开始变了,而且竟找上门来了?
匆匆用过早饭,大家转移到议事厅里。于是我、小师父、吴伯分别说了昨晚的事情,稍微一理,大伙全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听我提到雪衣,除了书言书语和常乐外,其余所有人全是一脸惊讶,小师父在一阵讶异过后立马陷入了沉思。
显然,大家都没想到昨晚轰动全北安的刺客竟然是江湖上有名的玉笛公子雪衣,更加没想到是自己以往所认识的看起来如仙人般与世无争的雪衣。
如果说雪衣欲进宫刺杀龙椅上那位,那是否是代表背后的琅璜阁的意思呢?还是另有他人指使?按照雪衣的性子,除非有着血海深仇,否则怎会趟这趟浑水?
自古江湖与朝廷都是本着进水不犯河水的态度,虽然明面上没什么硬性规定,但大家都是你走阳光道我过独木桥,各自相安无事在各自的圈子里活动。除非某一方的势力大到足以撼动另一方的存在,否则朝廷和江湖之间是谁也不会主动破坏一贯的平衡的。
雪衣这一出着实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连带着也影响到了我们原先的计划与进度,于是我们又商量着改变了原来的计划。
另一边,明查暗访和红楼一梦也送来了最新的消息,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关联,也亏得我前世小说电视电影看多了,渐渐地倒也有了个大概的猜测。只是为了避免引起大家的恐慌,所以我没对任何人说出这一猜测,而是决定借机先去印证一番。
很快的,机会就来了,来得似乎快了点,福兮祸兮?一切无从知晓。
晚上,我抱着小翁躺在床上整理着最近收到的信息,突然一个黑影闪进屋里。小翁警觉地竖起了身上的羽毛,两只如同宝石般的眼珠睁得滚圆滚圆的。
我悄悄地握住了藏在身上的酬情,不动声色地摆好了防御姿势。
来人武功在我之上,但似乎对我没有恶意,否则也不可能那么轻易被我发觉。来人来到床前,看到我瞬间抵在他心口处的酬情,眼里波澜不惊,只是缓缓地摘下面上的黑布,露出我熟悉的脸庞来。
我叹了口气,收起了酬情,又抚了抚小翁的头,小翁才不情不愿地收起了浑身的敌意。
“我不知道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以后走之前最好先打声招呼,总是不告而别,也不想想别人是不是会担心。”我有点生气,但又说不上为什么而生气。总觉得雪衣不把我当朋友,有什么事全放在心底,一个人默默承受,留给别人的全是他孤独寂寥的背影。
而且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一身纤尘不染白衣的雪衣竟喜欢上了一身黑衣呢?
不知是不是我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因为什么,雪衣那古井无波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很快,又风平浪静了。
“对不起,我不该发脾气。”看着比我高出许多的大男孩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在我面前低垂着头,我心里又涌起一丝丝不忍。
“吃饭了吗?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情这么急的。”我转移了话题。
雪衣只是木木地摇了摇头,然后就定定地盯着我看。
我叹了口气,转身朝厨房走去。雪衣默默地跟在我身后,跟我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哪个影子是哪个的……
在厨房快速地做了几个拿手小菜,又热了几个晚饭没吃完的馒头糕点,一壶有间茶楼里特别酿造的竹丝酿,回到房间。雪衣仍旧静悄悄地跟在我身后回了房间。
我把酒菜摆放在桌子上,又递了碗筷给雪衣,坐在他对面,一手支着下巴看着他优雅地吃着。不可否认,无论现在的雪衣性格是否变得更加冷酷而内敛,他吃东西的时候从来都是从容而优雅,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看他吃任何东西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如果我说我能治好你的嗓子,你想吗?”我倒了两杯竹丝酿,举起自己的那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雪衣的反应。
果然,听到我这么说的时候,拿着杯子正欲饮酒的雪衣震了一震,手抖了一下,眼睛里再次出现波澜。
看来他还是很希望自己与常人一样开口说话的,我就怕他太仙了点,与常人不同,还好还好,还是赌对了。
“你也别急着答应我,我是有条件的,而且提出的条件或许会让你为难,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晚上的这个时候,如果你答应,我立马给你治嗓子。如果你不答应,那明天晚上就不用来了。”
雪衣这性子,虽说不*不吭声*了也未必吭声,但还真就必须下狠心*他,否则就这么遥遥无期地靠他自己自觉向组织靠拢是绝无可能的。
雪衣低下头,一口喝掉杯中的竹丝酿,轻轻地点了下头,然后又顺着来时的路跳窗而去。以前看小说电视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古人都有跳窗情结,放着好好的门不走,但自从我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也染上了这情结……
第二天,维崖、斯坦和纳蓝他们开始按照昨天的新计划,渐渐将手头上事情转交给看起来与我们完全没关系的一些人当明面上的一把手。我们几个连着紫府和明查暗访全部开始转为更深的地下,各方各面断绝一切能找出我们几个的可能。
很快,一天就在这忙碌而充实中度过了。
晚上,与昨天约好的时间到了的时候,我提前备好了酒菜等在房间里。果然,时间一到,雪衣很准时就来了,仍旧是一身黑衣。
这一回,小翁只是张开眼睛用鸟眼瞅了他一眼就不做任何反应了。
我挂着浅浅的微笑,说些轻松无关的话题,待雪衣吃了些饭菜,才给他递去竹丝酿。三杯竹丝酿下肚,我微笑地看着雪衣瘫倒在桌上。
竹丝酿里事先放了舒缓神经有迷幻作用的药物,这样更有利于我的治疗。
我将雪衣扶到贵妃椅上躺好,拿出脖子上一直带着的幻瞳族长特有的幻彩玄戒,心里默念着当年大长老口传给我的心法,幻彩玄戒瞬间爆发出梦幻般的七彩光芒,将雪衣团团笼罩其中。
这两年在北安站住脚跟后,雪宁谷一切生活开支全由我们几个承担,所以与雪宁谷一直有联系。期间大长老曾对我说过幻彩玄戒的功用,原来这枚小小的戒指可以为历代拥有幻术的紫瞳传人增强能力。
当年的紫优契就是凭着这枚戒指以及自身的能力解救了一批族人,最终却力竭而亡,将幻彩玄戒交给紫优苏。
然而美人娘亲却没能继承老外公的幻术能力,却让隔代的夜夕获得,是以三位长老以及族中众人毫不犹豫就奉我为族长。
后来我悄悄试用过几次幻彩玄戒,结果发现对我的催眠术果然有着很大的帮助。
我缓缓睁开眼,紫色眼瞳望着陷入昏迷的雪衣,开口轻轻说起了话。雪衣睁开了迷迷蒙蒙的眼睛,在我的注视下缓缓地陷入了回忆……
雪衣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整个身子不安地扭动着,口中无声地念着“不要不要”,我轻声地问着问题,引导他走出不安,找到症结所在。
渐渐地,雪衣安静了下来,像个听话的机器人一样一五一十地回答着我的问题,但都是无声地回答着,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口型在变化着,述说着。
随着他的叙述,我竟然也仿佛看到了当年的一幕。是的,我引导着雪衣,雪衣带着我回到了他三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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