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陈的异常男人一早就有所发觉了，但是明陈的性子向来有些冷淡，他也就没有过多在意。
“我去公司了。”闻灼穿戴妥帖后从楼上下来，临出门时对着沙发上的人说了声。
“嗯。”少年懒懒应了句，没再搭话。
闻灼脚下一顿，不知怎的就返身走了回来，绕到沙发前伸手抬起少年精致的下颌就吻了上去。
明陈安安静静没什么反应地任他吻着，就是这样的态度，反倒让男人觉得更加不安。
“怎么了？”闻灼问她，“谁惹你不开心了？”
明陈搭着眼皮不看他，“我没事。”
嘴里说着没事，脸上却分明写满了不高兴。这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闻灼于是接着耐心地问道：“那是觉得待在家里太闷了吗？”
明陈推了他一下，“你快去上班吧，江孟在外面等着呢。”
闻灼摸了摸她的脸，额头亲昵地抵着她的额头，低声哄道：“香港分部的事务我已经在准备接手了，再等等，很快我们就能过去那边了。”
明陈亲了下他的侧脸，“路上小心。”
闻灼唇角微勾冲少年笑了笑，起身离开的一刹，眼底迅速结了一层冰霜。
明陈有事瞒着他，而且绝对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夜长梦多，看来动作需要更快一些了。
明陈考虑了很久，最终决定去见一见明夫人。她想知道，明茶到底是怎么回事。
纵然是心甘情愿，她总也要牺牲个明白的。
京都高级小学
“妈妈，你来了！”
穿着制式校服的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在看到站在校门口不远处气质雍容的女子时，欢快地扑进了女子怀里，撒娇地抱着妈妈不放手。
“茶茶，听老师说你在学校和男孩子打架了？让妈妈看看有没有怎么样？”林净瑜蹲下身来把女儿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见没有受伤的地方才放下心来。
明茶牵住她的手，说道：“我没事，妈妈别担心。老师已经帮我教训过他了。”
“这么说是那个同学的错？”
“也不全是，但是他太讨厌了！竟然撕我的书……”
明陈坐在车里，看着母女两人手牵着手朝这边走来，眼睛不由得一涩。
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
她没再给自己感怀的时间，推门下车，拦在了明夫人面前。
“母亲，有时间一起聊一聊吗？”
“哥哥！”明茶兴奋地喊道。
明陈眼神复杂地看了小丫头一眼，迟疑地抬起手，在她头上摸了摸。
明夫人看着眼前多日不见的少年，身姿挺拔如故，眉眼间却隐隐有些忧郁的神色。
从明陈疏离的语气里回过神来，林净瑜点了点头：“去旁边的自助餐厅坐坐吧，说好了要带茶茶去吃点东西的。”
“嗯。”明陈没什么意见，率先转身朝着自助餐厅的方向走去。
“妈妈。”明茶抬头疑惑地看着林净瑜，说道：“哥哥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呢……”
林净瑜牵着她往前走，没有说话。
自助餐厅的小隔间里，明陈和明夫人相对而坐，明茶已经去被支开去挑选想吃的食物了。
“阿陈，你想聊什么？”林净瑜手里握着杯子，轻声开口询问。
明陈微闭着眼，手搭在眼睛旁边轻轻揉着。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往往是她在遇到棘手的事情时才会做的动作。
良久，她放下手来，垂眸低声说道：“母亲，我想您能亲口告诉我，明茶到底是孤儿还是弃儿。”
明夫人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霎时面色一僵，红唇微张欲言又止，强颜笑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来了？茶茶还在这里，要是让她听见的话……”
明陈打断她的话：“宁边会陪她玩一会儿的，直到我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明夫人攥紧了手里的杯子，用力过度以至于指节都微微有些泛白了。
明陈扯唇微嘲：“这个问题就让您觉得这么难以回答吗？”
“不，不是……”明夫人心头浮现几分慌乱，但面上还是极力保持着镇定，平静地说道：“你也知道，茶茶是被从福利院抱回来的时候，没有任何资料记录。所以你问的这个情况，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从明夫人细微的一些反应来看，明陈心里其实已经很清楚某样事实了。
这个时候孩子是谁的已经不重要了，父亲在她出生不久后就离世了，不管是谁的，总归都不会是明家的血脉。
但她却感到一股迟来的愤怒在心底翻腾不已——不知道是为了谁的莫名怒气，她忍不住问道：“母亲知道孤儿和弃儿……有什么区别吗？”
“什么意思？”明夫人像是不很明白她问的话。
明陈笑了，自问自答道：“这很简单不是吗？孤儿自然就是无父无母，弃儿却不尽相同，甚至，或许还有可能……在某一天回归家族呢。”
“母亲，您觉得呢？”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明夫人心里咯噔一声。她看向自己的孩子，仔细观察着明陈的表情，试探着开口道：“你是担心万一茶茶还有父母在，怕他们有一天会找上门来要回茶茶？”
“我倒真想是这样……”明陈扶额苦笑，而后蓦然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语气锋利尖刻：“母亲一定还记得吧？我六岁那年，母亲出国养病，一年后病愈回国，那以后又过了两年，母亲就从福利院抱回了明茶。”
“母、亲。”明陈一字一顿地说道，“还要我说得再明白些吗？”
“阿陈……”明夫人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她颤声开口：“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
这时林净瑜的心里仍心存着一丝侥幸，祈祷她的阿陈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还会如从前一样。
但是当明陈再次开口时，那一刻她的幻想就完全破灭了。
明陈低声说道：“母亲，我倒是宁愿……什么都不曾知晓。”
“阿陈，你听我说……”林净瑜此刻才完完全全地慌张失措起来，抖得厉害的手覆上少年放在桌边的手，紧紧握住。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明陈冷静地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说道：“好了，现在我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阿陈！”看到她要离开，明夫人一下子站起身来。
“母亲。”明陈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开口说道：“当你做出某个决定的时候，就应该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就像她一样。
无论怎样，一力承担。
林净瑜失魂落魄地坐回位置上，脑海中一片空白，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直到明茶的声音把她唤回现实，小丫头晃着她的胳膊，仰着头问道：“妈妈……妈妈，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林净瑜弯腰把明茶抱进怀里，眼角微微湿润。
这个孩子啊，是她的债。
是她当年惹下的债，也是她欠明华的债。
当年如果要不是她醉酒失格，就不会有明茶。当年她若是狠心打了胎，就不会有今天。
现在明陈已经知道了，下一个会是谁呢？
这个埋藏多年的秘密，还能瞒多久呢？
云间会所
“这不是小七爷吗，终于舍得现身了？”
一道清朗中夹杂着丝丝嘲讽的声音响起，明陈一听就知道是谁，但她现在真的没心情应付他。
“借过。”她简洁明了地开口。
郎宁恨恨地看着眼前苍白精致的少年，手不自觉握成拳。
他等她很久了。每天都期望能够在这里见到她。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怎样做。
而她却这样无情，完全把他当作是陌路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