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陈回到家的时候，傅恒月正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好莱坞的枪战电影，面前摆着一溜儿酒瓶。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听见门口的动静，他回头看了眼明陈。
明陈问：“水饺不是都让厨房里给你提前包出来了吗？不会做也不会煮？”
明心园的佣人都放假回家了，只有宁边、靳辕和几个特殊情况的保镖没走，人还都跟去了老宅。
“懒得弄。”傅恒月随手拿起酒瓶喝了口酒。
“你都快把酒窖里面的酒喝光了，到时候干脆别要工资算了。”明陈冷嘲道。
明陈平时不怎么碰酒，家里酒窖里面主要是待客用的。自从傅恒月住进来以后，那么大个酒窖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空下去。
“我的身家很值钱的，买个酒庄也绰绰有余好不好？”傅恒月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背上，抻着脖子喊：“小徒弟，师父我饿了。”
“那就先饿着点吧。”
明陈无情地说完，脚下却往大厨房的方向走去。
厨房里，明陈正从冰柜里往外拿饺子，宁边在一旁摆弄那个电压力锅，靳辕则在用电水壶烧开水。
“少爷，你的手机在响。”宁边指了指放在储物柜边的手机喊道。
“嗯。”明陈擦了擦手过去拿。
明陈接起电话，那边传来温柔熟悉的声音：“明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明陈不经意看了眼冒热气的水壶，忙喊靳辕：“断电，倒进去。”
闻灼站在远离喧闹的角落里，冲路过又倒回来探头的闻玺摆了下手，对着手机问：“你在做什么？”
明陈看了眼带着消毒塑料手套把水饺往锅里一扔，然后闪退一步，再继续扔的两个人，有些支吾道：“……在煮水饺。”
闻灼问：“佣人都放假了？”
明陈抿唇：“宁边他们两个还在这里。”
突然一连串放烟花爆竹的声音响起，闻灼在那边说了什么明陈没有听清，然后电话就挂掉了。
锅里正煮着水饺，外面好像有人在喊什么，明陈出去看。
傅恒月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有_客_人_啊，明_陈_”
“叫魂呢？”明陈皱起精致的眉毛问道。大半夜的，会有什么客人？
结果往傅恒月身后一看，穿着白色大衣颈间围着红色围脖的玉面少年正站在主楼门口，看见她后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阿陈，新年快乐啊。”
郎宁。
“新年快乐。”
明陈经过他身边往主楼里面走，问道：“怎么没在家里和家人一起守夜？”
“因为想来看看你。”郎宁冲傅恒月笑着点了下头，转身跟在明陈后面进去。
真假。傅恒月腹诽道。
“应该吃过年夜饭了吧，喝点饮料吧。”明陈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放到他面前。
“谢谢阿陈。”郎宁笑得一脸迷之甜蜜。
宁边把煮好的水饺端进来，放到餐桌上：“少爷……饺子煮熟了。”
郎宁看了一眼，问：“还没吃饭吗？”
明陈摇头，喊傅恒月：“老师，快点过去吃饭。”
“知道了。”傅恒月往餐桌前一坐，低头一看，顿时露出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确定这是水饺而不是面皮肉馅汤？”
说煮熟了真是一点没错啊，只负责熟，毫无一个水饺该有的形象！
宁边哼道：“知足常乐啊知足常乐，这可是我们家少爷亲自下厨。”虽然只参与了把水饺从冰柜里拿出来这一环节。
但是，还能不能给点面子了？他和靳辕两个第一次做这种‘技术餐’的大男人，没一个知道该什么时候把水饺捞出来。
所以水饺，不是死在锅里，就是死在了出锅的路上……
郎宁只敏感地捕捉到一句话，问明陈：“是你做的？”
明陈：“……”不是我。
“老师先将就着吃吧，不饿肚子最重要。”
傅恒月：“……我还是先饿着点吧。”
这时外面风尘仆仆地又进来一个人，并且这个人成功地让郎家二少沉下了脸。
“二叔，你怎么现在过来了？”明陈起身问道，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惊喜。
闻灼看了眼明陈旁边坐着的人，“不是说让你等我吗？”
原来那个时候，他说的是‘等我’。
“郎二少也在？”闻灼随意打了个招呼，目光只是在郎宁身上一掠而过。
随即转过头问明陈：“水饺煮好了吗？”
明陈欲言又止，不想说话。
这是个病句。这个好不好它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义。
你要是问熟了吗，我绝对可以爽快地告诉你肯定答案。
傅恒月在旁边哼哼道：“煮熟了。”
闻灼大致明白了几分，说：“以后这种事给我打电话，你哪里是会做饭的人？”
明陈：……不是我。
闻灼脱掉外套，问：“厨房在哪？我去煮。”
明陈抿唇走过去带路，“那就……麻烦二叔了。”
一直被冷落的郎宁在沙发上微低着头，神色略显阴郁。
“郎宁，过来外面坐吧，暖房里可以看到烟花。”明陈像是突然想起郎二少还在这里，回头看向沙发上的人说道。
郎宁一下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欣喜，丝毫看不出之前的阴鸷。“好。”
厨房里，明陈站在一旁，看着闻灼有条不紊地撒盐，下锅，先敞锅盖煮了会，又盖上锅盖煮，中间点了两次冷水，煮熟后捞出来过一遍凉水，然后装盘。
“学问好多。”明陈在旁边全程看着，冷不丁出声说道。
闻灼笑了：“不会也没关系，想吃的话我随时做给你。”
明陈避重就轻的问：“二叔为什么这么会做饭？”之前在医院也是，每天都会换着菜式给她送。
但是闻家应该不需要他亲自下厨吧。
“之前留学的时候经常自己做，回国后偶尔也会下厨。”闻灼正打算再煮一锅，明陈端起一个盛好的盘子，“不用做那么多，这些他一个人吃足够了。”
闻灼也一手端着一个餐盘，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这不是你要吃的？”
他还在想明陈怎么会要自己煮饭，应该在明家老宅吃年夜饭的啊。但又怕触了什么忌讳，所以才没开口问。
“……不是。”明陈感觉出他的情绪有些变化，斟酌字句地说道：“我已经在老宅吃过了，但是老师一个人在这边……”
闻灼尽力面不改色保持着自身的优雅涵养，微笑道：“是吗？那还真是挺孤单的。”
孤单到支使学生去给他做饭？
自己把这孩子当小祖宗照顾，他却心安理得地接受明陈的照顾。
明陈像是会那种伺候别人的人吗？
玻璃暖房独栋坐落在一旁，正对着主楼前的喷泉小水池。暖房里养了些盆栽梅花和几盆芦荟，摆了一套组合沙发，一套白色大理石餐桌组合。
暖黄色的灯光打下来平白多了些温馨的气氛，外面天空中的烟花接连不断绽放，一阵阵的爆竹声时远时近。
傅恒月自己坐在餐桌前吃水饺，暖房里安着电视，此刻正播放着全国收视率最高的节目——春节联欢晚会。
沙发上，闻灼和郎宁一左一右坐在明陈身边。
电视里正演到小品节目，傅恒月吐槽道：“好尬的包袱。”
明陈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不予评论。只有一个感觉，气压有点低，呼吸不是很顺畅。
闻灼手里抱着明陈给冲的热奶茶，英挺俊美的面容半隐在背光的暗影里神色不清。
郎宁低头看了看腕间的手表，像是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阿陈，跟我来。”当时针指向十二点时，郎宁一把拉起明陈跑出了暖房玻璃门。
明陈一脸茫然地被他拉到院子里，问：“郎宁？”
只见暖房外的天空中陆续绽开盛大的烟花雨，朵朵烟花如晶玉珠帘垂挂天际，近在咫尺，炫光将园中照得亮如白昼。
一朵烟花炸开后，天空中出现‘年年快乐’四个大字，字幕持续了长达十多分钟。
年满二十岁的年轻男孩在她耳边轻声祝愿道：“阿陈，希望你永远都快乐。”
暖房里
傅恒月吃饱喝足靠在椅背上，意味深长地感叹：“这小子看着安静，还是个行动派……”
闻灼看着暖房外并肩而立的两个人，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奶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