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后,眼前和耳根终于变得清净。明陈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银色的小烟盒,抽出来一支烟,点上后复又慢慢吸了起来。
“少爷……少抽点吧。”宁边动了动唇,忍不住低声劝道。
明陈摇了摇头,她最近发现这玩意儿还有能静心的作用,而且她抽的是薄荷烟,味道清爽,不会上瘾。
应该……不会上瘾。
闻灼已经沉不住气了。
他这么做,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明陈在他的地盘上是他的人,而多亏了沈宜思,明陈才能四两拨千斤撇得一干二净。
今天这个局势,那个女人分明才更像是他的人。
“以后别那么冲动了。”她轻声说道。
宁边屈身半跪在她腿边,一只手放在她膝盖上,目光殷切地看着她低声说道:“少爷,我们回家去吧。就算有天大的事,无非拼个你死我活。不要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他知道闻灼手里有少爷的短柄,必要时,他不介意不择手段除掉这个人。
明陈微微掩面,沉吟道:“……你让我想想。”
宁边脸上瞬间黯然失色,与此同时,一个惊人的决定在他心中生根发芽悄然成形。
深夜的玲珑湾,房门无声无息地被人从外面打开,轻到几乎没有的脚步声越走越近,最后停在洒满月光的床前。
床上穿着白色丝绸睡衣的少年窝在柔软的被子里,两条纤细的手臂都露在了被子外面,一双手在皎洁月色下莹白剔透,连指甲都是好看的淡粉色,全身上下无处不当得起精致无双这四个字。
半张半合的红唇透露出一种无言的诱.惑之意,唇上像染了胭脂一样,视线一触及就勾得人心痒难耐。
男人凝视半晌,慢慢低头,轻轻含住了梦寐以求的那双唇,辗转欲深入。
身下本该沉睡的那人却蓦地睁开了双眼,那眼神几乎称得上是冰冷刺骨,让人禁不住寒透肺腑。
他的心头在尖啸,面上却古井无波。
明陈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闻灼就迅速压住了她的双手,微微闭上眼睛加深了这个吻。
“别这么看我。”他低声轻喃,是近乎哀求的语气。
他不想看到那样的眼神。
不想知道他有多厌烦自己。因为,他真的觉得……没办法承受。
“……你把我当什么?”明陈虚合着眼睛,轻声叹息着问道。
在外人面前的场景要多难堪就有多难堪,毫不留情,无人独处时却又做出这样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样。
他究竟把她当做什么。
我把你当我的血,我的肉,恨不能一口一口吃了你。闻灼在心里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但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
他只是近乎无声地嗫嚅着问了这么一句话。有太多的不明白,以至于自己都不大清楚自己在问什么。
为什么不肯好好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不相信他?还是为什么变得不管他做什么都无动于衷?
“……什么为什么?”明陈云淡风轻反问他,顿了顿又说道:“不明白的事就别想了,徒增烦恼。”
他想去握她的手,她却已经侧过身体去,倦声道:“很晚了,我要睡了。”
闻灼的手只碰到她的被角,上面还有着让人眷恋的温度。
“……以后能不能别再吸烟了?”他忽然问道。
一室寂静,没有人回应。
房间里只余一道呼吸声后,明陈闭目躺在床上,身心俱是疲惫,闭上眼睛却又睡不着。到处都是黑暗,喉咙里好似压抑着无数尖叫声,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良久,她终于忍不住,缓缓抬起手臂凑到嘴边,张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落下的半截袖子里露出来本该光滑细腻的手臂,上面确却布满了深深的齿痕,到处是惨不忍睹的瘀血和薄痂,小半条的手臂肌肤上紫红交错,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她大概是生了很奇怪的病。
她想。
不痛不痒,但却十分折磨人。
简直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