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殊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这个少年,更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记得自己,眼里不禁浮现出几分细微的诧异以及些许莫名的情绪:“小太爷?好久不见。”
这时季天佑在旁边插了句嘴问道:“小七爷,这位……是您认识的人?”
明陈含笑点头:“不错,是我一位久别重逢的故人。季三爷,不介意我和故友找个地方叙叙旧吧?”
季天佑干笑两声:“不介意……不介意,你们尽管去慢慢聊。”
“今天实在抱歉,失陪了。”明陈姿态优雅地点头致歉,然后看了一眼靠在洗手池前的男人,率先走出洗手间。
转身的瞬间,面上笑意消失殆尽。
“小太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明陈走在前面,身后突然传来年轻男人的轻笑声。
“当然是从哪里来,就到哪里去。”明陈头也不回地淡声说道,她对这人,说起来其实并没有几分好感。更何况以他的危险身份,也不好有过多牵扯。
刚才不过是拿他当做一个借口,好名正言顺地甩掉季天佑那个色中恶鬼而已。
荣殊眨眼间就到了她前面,靠着墙抬腿挡在少年面前,微微笑道:“小太爷这一手办的就不地道了,刚刚我好歹也算是帮你脱了身,不好就这样转身便翻脸无情吧?”
明陈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弯了弯唇角,赞同地点头:“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就找个地方慢慢叙旧?”
毕竟要是硬叙的话,也还是有些事情可叙的。
荣殊微怔了片刻,随即又饶有兴趣地笑起来:“正合我意。”
“小太爷,好像很防备我?”荣殊给少年拉开椅子,顺势把手轻搭了在少年肩膀上。
明陈下意识地躲了下后,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她只好开口道:“只是有点心理阴影而已。”
荣殊立刻表示理解,看刚才那个长得一副猥琐相的男人,大概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既然你在这里,那是不是说……傅恒月也在这?”明陈终于问出了这句话,这句从她一见到这个人潜意识里就在想的疑问。
事实上,如果只是为了脱身,明陈可能根本就不会去借助一个陌生人。
荣殊随意地坐在座位上,听到她的话摊手道:“小太爷实在是太高估我了。常言道狡兔三窟,那老妖怪的窟窿几乎遍布全世界。我可不会次次都能知道他在哪里。”
况且,他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为了傅恒月。只不过,没必要让眼前的人知道罢了。
“老妖怪?”明陈低笑了两声。倒是个挺有意思的叫法儿。
“你们荣家和他有仇?”明陈有几分好奇地开口。
荣殊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说道:“……算是吧。”叛出HR佣兵团自立门户不说,还辜负了当家人的信任并且头也不回地逃了婚。
这应该算是挺大的仇了吧?
明陈但笑不语,她对这些人的事并没有太大兴趣,知道与否也无所谓。
“公司还有些事要处理,希望下次有机会见面再聊。”感觉聊得也差不多了,明陈于是起身客气告辞。
荣殊也站起身来:“我也希望能有机会和小太爷再见面。”
☆☆☆
明氏集团
明陈刚刚开完高层会议,老爷子亲临集团总部主持的会议,会议做出了下达对子公司部分董事会成员的任免通知的决定。
而首当其冲被降职的就是四少明哲,从分公司的总经理降为副总。另外还和律师团队商讨制定了几套诉讼官司的应对方案。
明氏集团旗下的那几家子公司本身的业绩实际上还是十分可观的,所以在此基础上虚增的利润其实并不会对投资者的投资损失产生多大影响。
因此子公司的案件可大可小,最好的预想是能够和投资者和平协商解决,协商无果的就只能上法庭了。
其实如果没有闻世财团的操纵,根本不会有几个投资者愿意和明氏发生正面冲突,虽然虚增利润的这种行为的确于情于理不合。
但如果硬要说违法,还是言重了点儿,充其量只能算是违规。
因为虚增利润无非有两点原因:一是作为上市公司,需要粉饰报表,换取股东好感;二是作为集团下属公司,需要应对上面的业绩考核。不仅跟逃税之类的重罪扯不上半点关系,相应的还要多缴税款。
总裁室里,秘书小姐泡好了茶送进来,分别放到董事长和总裁面前,然后又带上门退了出去。
“他做这个事情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年末的利润考核指标达不到了,就用虚增利润这一招来挡,就为了个业绩好看。”明楚山颇为失望地叹道,“有能耐别让人查出来也是一种本事,他倒好……简直跟他父亲一个样。”
他爹明峰年轻的时候就是好搞那些旁门左道的路子,在这点上倒是颇有些上阵父子兵的意思。
“这本就是行业里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哪里都有这样的事。”明陈精致的面上浮现出几分愧色,“要不是我,大概也不会把集团牵扯进来。”
明楚山摇了摇头,只说:“你也别自责,自作孽不可活,谁犯错谁担责。至于其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行了。”
明陈刚想开口说什么,桌上的手机突然弹出来一条信息。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又面不改色地摁灭了屏幕放回去。
“我会处理好的。”
老爷子走后,明陈再次拿起手机仔细看了一遍那条信息。
这是一条分手短信。来信号码是郎宁的。
很简短的两句话。第一句就是,我们分手吧。第二句是,既然在一起会给彼此造成伤害,不如分开。
明陈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删除了那条短信。她其实是那种有点偏好追求完美的人,像这种代表残缺的东西从不会留在眼前。
明陈也不想去考虑这条短信的真实性,在她看来,能够发送到她手里来,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明家的小太子从来都是如此,凉薄似雪,从不给任何人留余地,包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