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时节,开始沥沥淅淅地下起了雨,天气也慢慢转凉。
暮色四合,明陈用过晚饭后就窝在房间里追三哥的剧,苏愫敲门例行送来睡前的一杯牛奶。
“看来闻二少送的祛痕膏还是很见效的,你手上的疤痕差不多已经看不出来了呢。”明陈接过牛奶杯时,苏愫特意仔细瞧了一眼她的手,然后欣慰地说道。
“……是吗?”明陈也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沉思着自言自语道:“那应该一并谢谢二叔的。”
苏愫调高了一点空调的温度,带上门出去:“早点休息,记得盖好被子。”
“知道了。”
明陈拿起手机,拨通了通讯录里那个一次都没有打过的号码,铃声短暂地响了两声之后,很快就被人接起,电话那边传来闻灼温柔的嗓音:“明陈,怎么了?”
“难道是想我了吗?”问这句话时对方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愉悦情绪,明陈张了张口,最终说道:“祛痕膏效果很好,只是想谢谢二叔。”
闻灼语气里仿佛带着微微的失落之意,声音有些低沉道:“只是这样吗?还真是让人伤心啊……”
“……二叔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我这边玩就好。我一定好好提前准备,用心款待。”
听着耳边少年认真的承诺,闻灼在那边愉悦地笑出声来,低沉的嗓音磁性好听:“嗯。新老师相处得还好吗……”
说道后面声音渐弱,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
明陈却没有多想,随口答道:“还可以吧。能力的确很强,但是让人讨厌。”
“讨厌吗?”闻灼站在阳台上远眺城市中华丽的夜景,眸光在夜色里晦暗不明。这样明显的情绪,还是很少会出现在这孩子身上呢。
“讨厌?这是在形容你亲爱的老师我吗?”一道轻魅的声音突兀地闯进两人的通话中,闻灼一手搭在栏杆上,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
“亲爱的老师,不敲门就进来也是你要教给我的课程内容?”明陈冷声轻嘲道。
“不不不,我只是想来问问你,明天要不要去爬枫山?”F坐在明陈床边,倾身往前靠,“十分不巧,正好听到小七爷的‘盛赞’……”
明陈往后躲了躲,一脸嫌弃:“不要离我这么近。”
电话那边,闻灼微微沉声道:“明陈?”
F把明陈勒在怀里,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对着显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说道:“实在抱歉,小七爷对我好像有什么误会,我想我们需要先好好沟通一下。”
“喂!二叔……”
明陈费力地挣开他,看到挂断的电话,拿起身边的枕头就砸向笑得挑衅的男人。“你有病吧?谁让你挂断我的电话的?”
F轻松地接住飞来的枕头,“这可不是对老师该有的态度啊……”
“你出去!现在就出去!”明陈恼怒地压低声音喊道,黑色的短发微微凌乱地散落在额前,赤着一双脚站在柔软的大床上,很有一种小屁孩炸毛的既视感。
“好吧。顺便说一句,爬山是必修课程,练习野外自卫反击作战。”F微笑着说完,就转身往外走去。
身后少年的一句话却成功地让他停下脚步,“佛爷,代号F,那是不是也可以猜想一下,老师的原名也姓傅呢?”
“慧极必伤啊小东西……”傅恒月慢慢转过头来,丝毫没有被人扒出真实身份的惊慌、失措之类的情绪,反而淡定无比。
“你身上那把十九世纪的纯金刀鞘象牙柄瑞士军刀,是在精城拍卖行出去的。”明陈脸色渐冷,寒声问道:“所以老师,是在跟我玩猜谜底的游戏吗?”
明知道她会查出来,却故意什么都不说吗?
男人一脸无辜:“这是什么话?你可从来没有问过我。”
“坦白地说,老师只是在躲仇家而已。不过如果小七爷想把我交出去的话,傅恒月无话可说。”男人嘴角含笑地看向明陈,一副任凭发落的样子。
“尊师重道是古法。”明陈盖上被子背过身去,“老师你该回去休息了。”
“那……晚安。”很轻的一句话落下,接着身后传来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雨后的清晨空气清新,明陈换了一身运动装出门去跑步。
每当这个时候,别墅区方圆几里都是跑步散步的人。傅恒月从后面跑上来,和明陈并行。扫了一眼周围目光都若有若无跟随着明陈身影的人,笑着问道:“我和你这些保镖相比,谁更讨人厌?”
“当然是你。”明陈摘下耳机挂在颈间,不假思索道。
男人冷嗤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跟在她旁边跑。
等两个人跑了一圈回来快到别墅大门的时候,明陈跑着跑着忽然停下来往路旁走去,半蹲下去好像在看什么东西。
傅恒月跟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只有着幽蓝眼睛的波斯猫蹲在路旁。
“喜欢猫?”年轻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陈惊讶地转过头去,果然看见闻灼踱步走了过来。
“二叔?”明陈慢慢站起身来,那只波斯猫也跳跃着跑远了。
“真的这么喜欢的话,我帮你养一只?”闻灼简单地穿了一身灰色风衣,里面的阿玛尼衬衫领口的扣子随意地散着,就那样清俊挺拔地站在那里。
明陈不明所以:“嗯?”
“不是不能养猫?”闻灼目光落在少年微微反光的津湿的额头上,问道:“不请我进去吗?”
“二叔你吃过饭了吗?”明陈边走边问。
“嗯。”闻灼心不在焉的应道,余光似有若无地看向走在明陈身旁的男人。第一次见到真人,这人身上那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气场果然是只看那些照片感觉不到的。
“这位就是你的新老师?”闻灼面色平静地问,眼眸深沉。久居明陈隔壁,随意进出明陈房间,擅自切断他的通话,这些都是谁给他的特权?
明老爷子吗?
那可真够双标的,其他人稍微靠得太近都不行,却这么纵容这个人?
明陈点头,却像是不愿过多谈及。忽然间她又想到什么,于是转过头去问傅恒月:“那么老师,既然明心园有客,今天的训练就改到其他时间?”
傅恒月十分好说话地点头:“当然可以。”说话间他抽空正眼看了闻灼一瞬,接着漫不经心地微合眼睫垂眸,心里给人打了个大大的红叉。
披着羊皮的狼。还是只野心勃勃而不自知的蠢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