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摔门而去后,荣殊从紧闭的房门上收回目光,他看了眼柜子上还冒着热气的粥,唇边浮现出一丝微妙的弧度。
这一把他赌对了。
赌这个人不会见死不救,虽然如果不是自己拽住他的裤腿他很有可能就会一走了之也很难说,但是,重要的是自己现在安然无恙。
他倒是没料到要暗杀的那个目标早有防备,这才会出现失误挂了彩。不过有这个怕死的觉悟也很正常,做买卖不守规矩,拿了好处却还是串通海关扣了他们的货,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那人身上背了不少事儿,就算死了估计也没人敢大张旗鼓地彻查,不然还不知道要再牵扯出多少人进去。
但暗地里却很难说,也许他现在已经在被秘密通缉了。
不过没关系。
荣殊舀起一勺粥吹了吹,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心情颇为愉悦地想道:所幸,机智如他牢牢抱住了一条金大腿。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恐怕帝都没有哪个地方会比明家小太爷的地盘更安全了。不会有人敢查到这里来的,就算真的查到了这里,也绝对不会有人能擅自踏进这里半步。
家里养着一只凶恶万分的豺狗,小太爷的心情十分地不美丽。
一天到晚明里暗里地催他,示意他伤好得差不多了就赶紧离开,结果对方却是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主儿。不管怎么疯狂暗示,就是一句话:伤势好不完全有碍反应能力,万一被人抓住连累了小太爷,他万死难辞其咎。
明陈会信他的话才有鬼,但又拿他没办法,久而久之也就懒得搭理他了,心说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然后一晃就已经月余过去了,两人勉强算是相安无事。
但没成想荣殊居然会自己往枪口上撞,这天晚上明陈正在泡她的玫瑰花瓣澡,突然浴室的门被人在外面拍得响个不停。
接着就听见某人在门外扯着嗓子拉着长音喊道:“喂……我房间里怎么没水了啊……人家身上的泡泡还没冲掉呢……”
那一瞬间明陈特别想拉开玻璃门,然后迎面给他重重一耳光,最好把人从哪儿来的扇回哪儿去。
但她极力冷静地说道:“去楼下搬桶矿泉水冲一下会死吗?”
“冤家啊冤家……”荣殊靠在门外叹气道,“这样对一个重伤初愈的人合适吗?你觉得合适……嚯!”
突然门被从里面打开,荣殊吓了一跳,发现少年神色莫名地盯着自己看,立马环臂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人家性向很正常的,一向都是只喜欢细腰大长腿的美人……”
明陈连个表情都懒得给,漠然地和他擦肩而过。结果那货还在后面故作扭捏地喊:“当然了,貌似这些条件小太爷也全都具备,所以也不是不可以……”
“重伤初愈是吗?”明陈打断他的话冷冷开口,“既然已经痊愈了,那么择日不如撞日,没什么事了就赶紧滚蛋吧。”
荣殊被她一噎,立刻换了副表情戚戚切切道:“不如……还是选个良辰吉日吧?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你继续,继续啊……”
真该颁给他一个戏精学院优秀毕业生的奖状,明陈唇角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意。
片刻之后又眉眼落寞下来,或许是傅恒月留下的阴影,但她现在真的很难去相信什么人了。
不想再和任何人交心,不想让任何人走进她的世界。何况是像荣殊这样危险等级五颗星的杀人利刃。
不管他表现出来的是什么样子,明陈却永远都不会忘记,她曾经看到过的那个凌厉桀骜的眼神,那感觉就像是长年奔袭在草原上的猎犬随时等待猎杀目标的眼神,暗藏着杀机,深埋凶狠与残忍。
他是一条名副其实的恶犬,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知道。
“喂,我真的要走了。”
这天午后,阳光正好,明陈在小花房里侍弄她养的那些名贵花草,突然头顶一道阴影打过来,明陈抬起头,就看见逆着光站立的男人就在她面前。
“哦,需要给你办个欢送仪式?”明陈平静地重新低下头去,继续专注手上的工作。
荣殊哈哈一笑:“那倒不用。”
过了一会儿,发觉那道身影还立在那里,明陈刚想问他你还有什么事吗?就听见荣殊意味不明地说道:“认识这么长时间,你还从来没问过我的名字……”
明陈怔了下,然后淡声说道:“名字不名字的,其实没多大必要。”
“有此殊荣,荣殊。”荣殊却自顾自地开口说道,“我的名字,荣殊。”
明陈迟疑地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其实并不是很明白他的用意。
荣殊冲她笑了笑,那一瞬眉眼之间是十足的张扬不羁:“我知道你的名字。日月明,耳东陈。”
“明陈,很好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