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苑内,贺知胥坐在床榻之上,替泠娘轻柔着双腿,满目柔情的看着为他生儿育女的女子。
“今日贺云骁去见昌儿了,你亲自给昌儿做的保暖衣衫,他见了定会很欢喜。”
如今泠娘已经是他光明正大的姨娘了,虽然此时泠娘只是贱妾的身份养在府中。
可既是他的女人,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枫林苑。府中丫鬟小厮以为她是来讨好献媚的,可是谁能知道是他贺知胥替她轻柔双腿,来缓解身上不适?
“如今我们跟当日所想的美好生活,渐行渐远,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昌儿接回来,更不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后,能不能入族谱..”
虽然这两日养在贺府,吃穿用度也一应跟沈南卿差不多。可泠娘心中记挂着这些烦心事,人反倒消瘦了不少。
她怀孕两个多月,身材比当日怀昌儿的时候更明显些了。
“当日祖母和二姐那样说,也是为了护住你,瞒住这一切。如今你留在了府中,我找机会将你腹中孩儿之事告诉二姐。
这两日祖母病重,大姐会回来探望,届时我母亲定从佛堂出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商量对策,定不会让你和孩子无名无分。”
贺知胥眸中眼神坚定,尽管知道世家情亲淡薄,只凭一点血缘关系,就让贺知蓝妥协,怕是不容易。
但是为了泠娘和孩子,他定要尽力尝试一切可能。
既然他不日就要晋升吏部尚书,那他便以此作为威胁,若是二姐还想让自己庇佑贺府和她,那她就要先想法子将泠娘母子送入族谱中。
“胥哥,有时候我在想,沈南卿无论是才貌还是身份都比我高出千万倍。
她宽容大度,即便知道我与你行不轨之事,也不愿眼睁睁看着我受委屈...”
“泠娘!这辈子我贺知胥只认你是我的妻子,沈南卿...我从未多看她一眼,也从未想过要跟她做真正的夫妻。”
贺知胥不等泠娘说完,便义正言辞的打断了泠娘的蠢话:“你如此真心待我,我怎么可能负你?”
“胥哥,我害怕...怕你有一日会喜欢上她。”泠娘说着眼泪便忍不住往下流,她如今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如果就连贺知胥都喜欢上温婉善良的沈南卿,那她...
“不会的,我坐上尚书之位的那日,便是沈南卿的死期。泠娘,你信我,我这辈子对你绝无二心。”
贺知胥连连摇头,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可是贺老夫人不死,她不会允许沈南卿出事的。”泠娘眸中恨意若隐若现,她今日被叫到思安堂耳提面命时,并未在贺老夫人房间中闻到她亲手所做的香囊。
她的胥哥,或许动了恻隐之心。
“祖母危在旦夕,无论她在不在世,只要我坐上高位,这个家便是我来当家做主。”
贺知胥思来想去,他无法做到那么狠心。食物相克的法子,已经要了贺老夫人半条命...
“好。”泠娘幽幽的点点头,看似很是懂事的钻进了贺知胥的怀中,实则心中波涛汹涌,恨意几乎都掩盖不住了。
...
孤独院的暖房之中,贺云骁立于大火炉前,面无表情的凝视着被大火吞噬的包裹。
直到包裹的灰烬也都尽数消散,他才缓缓转身朝着孤独院后院走去。
“小少爷,您送来的点心都已经分给了门外的流民,他们很是感谢您和小姐呢。”
姜姨从门外走来,看到贺云骁从火房中走出来,便上前道:“这两日城中关于贺府的丑闻,我们也有所耳闻,想必小姐很是伤感。
还望小少爷能多在小姐身边走动走动,也好让她莫要常此伤怀。”
“我会的。”贺云骁点头安慰着:“母亲宽怀大度,此次被信任之人背叛,内心郁结,两日不曾走出房间。舅父大婚在即,母亲忙起来,便也能从悲伤中走出来。”
“小少爷,那您自便。”姜院长点点头,目送贺云骁进入后院后,才转身对着身边侍女说道:“你派人去给少爷送个口信,让小姐帮他料理婚事,如此小姐便可以尽早走出此事。”
侍女应声离开,姜姨看着贺云骁的背影,脸上不免欣慰一笑。
贺云骁如此聪慧,颇有当年少爷的风范。
不择手段往上爬,沈煜川才能从一众孤儿中博得朝华县主的欣赏。他也从未辜负朝华县主的栽培,与小姐亲如兄妹。
她转身看向火炉中的灰烬,闻着空气中燃烧上等料子留下的味道。
贺云骁说是将往日穿过的旧衣烧掉,可如今看来并不是这么简单。
宿房中,依旧只剩下贺世昌一人直直的躺在床榻之上,目光空洞,生气全无。
临近年关,就算平日再懒惰的孤儿,也都去做工或是念书,都想在这一年最后几日中好好表现,也好在年关能多拿一些点心和压岁钱。
但是贺世昌一心只想离开,也根本不在乎孤独院赠与的三瓜俩枣。
“兄长?”贺世昌听到动静,起身时看到贺云骁,便如同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对不起,昌儿。我将你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父亲,可如今泠姨娘身怀有孕,父亲日日陪伴,我...”
贺云骁一脸为难的牵住了贺世昌的胳膊,从怀中拿出一把软糖:“母亲整日低迷闭门不出,父亲只宠泠姨娘...”
“什么?泠姨娘?”贺世昌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他的娘亲怀孕了?
“嗯。母亲待她如亲姐妹,她却背地里跟父亲...如今母凭子贵,她仗着能生下贺府的第一个血脉,吃穿用度跟母亲持平,在府中耀武扬威。”
贺世昌愤愤的站起身,大声嚷嚷着:“我才是父亲的第一个孩子!父亲明明最疼爱我了,他怎么不来接我...”
“昌儿,你看清现实吧。幼年时,我亲爹待我极好,可后来有了弟弟。弟弟聪慧乖巧,我木讷少语,亲爹便厌烦了我,巴不得将我远远的送走。”
贺云骁同样落寞的坐在贺世昌身边,悲戚和无奈让他看起来很是颓废:“没想到我才刚来贺府没多久,我辛苦用功,表现的不能再恭顺了,可却还是抵不过...
昌儿,只怕再过一段时间,我这个收养来的嫡子,也要给泠娘肚子里的孩子让路了。
到时候若是我被遣返回去,那我便来孤独院里同你作伴,我的亲生父亲弃我于不顾,我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