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夫身为贺府府医，对于老夫人的安排自然言听计从，当下就拿出一碗红花汤来。
泠娘被紧紧的捂着嘴巴，眼泪不断，却不能让贺老夫人感怀。
贺知蓝也扭头不去看泠娘眼中的哀求，她虽然可以让泠娘留下来，但是她绝对不允许泠娘给贺府如此招黑，这个孩子是留不得的。
在场的女眷们脸上没有同情，亦没有憎恶，看着泠娘如此，只能说一句自作自受。
沈南卿也全程不做声，只是静静地站在蓝若身边。
待贺知蓝接过那碗堕胎药，亲自端着走向泠娘时，沈南卿才抬眸看起，眸中饶有一番兴趣。
药是贺老夫人开的，命令是贺老夫人下的，药是贺知蓝亲手喂给她的。
这一次，泠娘能定清楚她自己的内心，该恨谁，不该恨谁...
“泠娘，喝了这碗药，你就可以留在府中做姨娘。”贺知蓝一脸感恩戴德的对着泠娘说着：“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要不然你一介孤女，离开贺府，如何能立足？”
“呜呜...”泠娘目眦欲裂，不停的摇头。
贺知蓝对着郭李两位嬷嬷使了使眼色，她们原本捂着泠娘的嘴，瞬间就掐住了她的嘴巴，让她乖乖喝药。
“饶命...不要...”泠娘的嘴巴都被掐到变形，她挣扎不得，嘴巴却根本合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贺知蓝将堕胎药灌入她的嘴里。
沈南卿垂了垂眸，嘴角不着痕迹的扬了扬，下一秒则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打翻了贺知蓝手中的堕胎药。
“够了！”她弯腰将泠娘护在身边，满脸心疼的说着：“我们同为女人，何苦非要将人逼上绝路？”
“咳咳咳...”泠娘猛的咳嗽，用手指扣着嗓子，尽力将嘴里的堕胎药都呕吐出来。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来，一脸悲戚的看着护在她面前的沈南卿。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紧要关头护在她面前的，竟然会是她一直都想要取而代之的沈南卿！
“卿卿，你要留下她？”贺老夫人不解，按理说沈南卿此时应该是最希望泠娘堕胎离开的啊。
“祖母，二姐，我知道贺府看重颜面，无法接受泠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无法接受她用这般手段来勾引夫君。
可是这些天我与泠娘情同姐妹，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身受如此折磨。”
沈南卿说着便牵起了泠娘的手，一脸坚定的看向贺老夫人：“既然我是当家主母，那对于泠娘的去留，我也有权决定。”
“姐姐...”泠娘劫后余生，心如似死灰一般。被沈南卿如此坚定的选择，她一时动容。
“是我错了，我勾引少爷只是想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是我错了...”
如今她也想明白了，只要贺老夫人还在，无论她将旧事重提，还是力证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贺知胥的，贺老夫人都绝对不会让她活着说出这一切...
“你并非清白之身，且又怀着旁人的孩子，我让你以贱妾的身份留在府中休养，已是我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你可能接受？”
沈南卿转身看向泪如雨下的泠娘，前世今生泠娘都是她的好妹妹。
她还要留着泠娘，去收拾贺老夫人和贺知蓝呢。若是此时让泠娘流了产，场面就不好控制了。
“我...只要我与孩子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哪怕是当牛做马我也愿意。”泠娘似是挑衅般的看了贺老夫人一眼，最终重重的跪在沈南卿面前一字一顿道：“姐姐待我如此宽厚，泠娘无以为报。”
“卿卿，你这是何必？”贺知蓝上前提醒着：“她留下可以，肚子里的孽种留不得。”
“二小姐何苦赶尽杀绝？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泠娘冷声看向贺知蓝。
“二姐姐放过泠娘肚子里的孩子吧。”沈南卿也很是痛心疾首：“二姐姐向来最为宽厚，今日为何非要咄咄相逼？”
看着泠娘眸中闪过的恨意，沈南卿心中不免很是开怀。
什么母慈子孝，什么恩爱情长，什么姑嫂和睦...
这一世，泠娘只配生活在泥潭之中。贺老夫人也最终会死在她亲孙子手中。
至于贺知蓝，前世她与这个二姐姐本身么没有深仇大恨，贺知蓝不过是助纣为虐，也不是主谋。
但是这一世，贺知蓝几次三番的护着泠娘来恶心她...那便是贺知蓝的不是了。
“我...好，既然你想让这个孽种留下，我也不多说。”
贺知蓝只觉得好笑，她除掉这个孩子，还不是为了沈南卿？
既然沈南卿不知好歹，那就让泠娘和孩子都留下来日日恶心沈南卿好了。
“卿卿，你可要想好了，泠娘这些日子对你都是虚情假意...”蓝若沉声提醒着，眉目之间全是担心。
“是啊卿卿，你将泠娘留在身边，始终是个祸患啊。”杜夫人也忍不住提醒着。
沈南卿扬唇笑了笑，上前解释着：“泠娘固然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可是她勾引夫君，不过是为了给腹中孩子找个落脚的地方。
我成婚多年，没有子嗣福分，这个时候我应该多积福报，替她留下这个孩子，也算是替自己积福行善了。”
一众女眷又劝了两声，见沈南卿执意要留下这个白眼狼，便也没再继续劝了。
“虽然你留在府中是作为贱妾，按理说不应该准备文书。
不过我愿意替你开这个先例，写一份文书。”
沈南卿说着便让凤儿去准备笔墨纸砚。
说是开先例为贱妾写纳妾文书，不过是留下这个凭证，日后泠娘便只能是贺府的贱妾，什么当家主母，什么平妻，又或者说什么诰命...
前世泠娘所拥有的一切荣光，今日之后便不复存在了。
在众人的见证下，泠娘签字画押，正式成为贺知胥的贱妾。
“今日又让诸位夫人看笑话了，腊月十八那日，还望诸位夫人同南卿一起前往孤独院，给孤儿们送新衣。
孤独院外的红梅正艳，届时我们踏雪寻梅，尽兴方归。”
沈南卿料理完泠娘之事，才跟着诸位夫人告别，亲自将她们送往门外。
“杜夫人，劳烦您留步。”沈南卿送走诸位后，才叫住杜夫人的马车：“前两日夫人的帖子，南卿始终不得空前去拜访，今日也没时间跟夫人多聊，不知夫人找南卿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