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不可,您不是答应祖母要将侯府世子之位传给耀儿吗?”
江慕雨顾不得礼数,直接出声质问江眠,如果弟弟江耀是侯府世子的话,她就是名正言顺的侯府嫡女,和太子就更门当户对。
“雨儿,你的礼数那?就这样对长辈讲话?以前我是听你祖母建议,要将这世子之位传给耀儿,但那时我不知翀儿还在人世,这些虚名外物我不在乎,只想着早日魂归地府,与你伯娘相见,世子给谁都一样,现在雪儿和翀儿回府,我定要为翀儿的前程和雪儿的婚事打算,这世子之位不会在给其他人。”
江眠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可大伯,您已经是侯爷,大姐姐和翀儿的身份不会改变,我们是一家人,您不能太过偏私。”
听了这话,慕雪撇撇嘴,这话说的,好像应该应份似的,谁欠你的。
“偏私?我血洒疆场保下的侯府,是谁在享受,我的亲生血脉在偏僻的山村忍饥挨饿,你们在侯府锦衣玉食,就为补偿她姐弟这五年所受之苦,世子之位也不足偿还,敢说我偏私?不要以为这些年你在外面打着侯府的旗号招摇,我以前不管,随你们折腾,不代表以后也是如此,长信侯府的嫡女,只有一个,我的女儿江慕雪,你,江慕雨,只是四品侍郎家的女儿。”
江眠直白的训斥让江慕雨的脸涨得通红,捂着脸跑了出去。
解气,慕雪对这个父亲越来越喜欢了,江翀也长大了嘴巴,崇拜的看着父亲,这就是父爱。
江眠本不是个刻薄的人,平常对这些侄子侄女也是和颜悦色,今天的爆发完全是父亲的天性,今天的一出出,一幕幕对慕雪姐弟的针对,让他对侯府众人深深的失望,处于对子女的保护,他今天一定要立个规矩,让这些人知道侯府到底谁做主,否则他的孩子还怎么在侯府生活下去。
“眠儿,雨儿还是个孩子,你作为长辈不用这么疾言厉色的训斥,翀儿才六岁,立世子还是太早了,这是日后再议可好?”
林氏见江眠发怒,忙出言缓和,只要不立世子,就有时间转圜,大不了除去这个小崽子。
“母亲,这侯府之人有我训斥不了的吗?若接受不了,可搬出侯府,分出去另过。”
江睦当时就想发作,不就是搬出侯府吗,他早就想了,他好歹也是朝廷四品官,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大哥的阴影下,大家都说他有今天全靠舅舅和大哥,他压抑太长时间了,那麽多年的寒窗苦读,吃过的苦,只有自己知道,今天见女儿受辱,早就想出声了。不过郭氏抓住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他历来相信这个比他大三岁的妻子,只得忍了下来。
林氏却勃然而怒,这么些年她还没遭到继子的如此挑战。
“这么说你连我也要教训了?父母在不分家,你这是不孝。”
“母亲,我敬你,叫你一声母亲,但是你别忘了,长信侯府老夫人的品级是二品诰命,受封的是我的亲娘安氏。”
江眠的话一出口,室内一片安静,林氏脸色苍白,她没想到江眠会这么打她的脸,这是她的痛处,因为朝廷命妇的册封不归皇帝管,是统领后宫的皇后负责,当年她嫁入侯府做填房,老侯爷就上书为她讨封,谁知当时的牛皇后,现在的太后与安氏,陶三春为金兰姐妹,故意为难,老侯爷上书为侯府夫人讨封,牛皇后故作不知,下了懿旨,称老侯爷娶了新妇,不忘糟糠之妻,为原配讨封,其情感天动地,为世间痴情表率,特下懿旨,封老侯爷亡妻安氏二品诰命夫人,赐朝服首饰,供奉在江氏祠堂,老侯爷有口说不出,已经被架在那里,都表率了,也不能解释,只得认了,林氏咬碎钢牙,也得挺着,后来新帝即位,新皇后掌管命妇,有太后的先例,也不敢追封林氏,否则就是不孝,所以林氏至今没有品级在身,这件事也是她的心头刺,不敢得罪太后,所以恨极了陶三春。
“所以,你要将我也赶出侯府吗?”
林氏都气哆嗦了,指着江眠的手不住地抖动。
“孩儿不敢,选定侯府下一任接班人,是儿子的责任和权利,连陛下都不会干预,天经地义的事情,要是母亲不同意,那您就做个四品侍郎的娘亲吧,我想祠堂里的长信侯老夫人不会反对她的孙子接任侯府继承人。”
江眠把话说明,不让我儿子做世子,就滚出侯府,没商量。
林氏也是能忍,表情几番变化,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眠儿,你误会了,娘怎么能阻止立翀儿为世子那,只是觉得他年纪尚小,你要坚持,娘不反对,我只希望咱们侯府兄弟齐心,姐妹友爱,一同振兴侯府,别忘了你爹爹为什么给你二弟取名为睦,就是希望你们兄弟和睦,不要离心。”
林氏搬出已故的老侯爷,大打亲情牌。
这林氏到能屈能伸,是个难缠的角色,慕雪心里佩服林氏的变脸之快。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他们姐弟舟车劳顿,我送他们回去。”
“回去吧,好好休息,可把我的心肝宝贝累坏了,缺什么少什么交代林姨娘一声,现在她管家。”
林氏嘱咐着慕雪姐弟,目光中满是慈爱,就像看着自己的心头肉似的。
待江眠领着姐弟出去,众人告退,林氏留下了郭氏和小林氏,江嬷嬷驱散了下人,守在门口。
婆媳三人坐在屋内,不发一语,小林氏见大家都不说话,终于忍不住。
“姑姑,侯爷现在为了护着那两个小崽子,现在连您都顶撞了,以后我们怎么办?”
“急什么?看看你,吓得一副没魂了的样子,老二媳妇,你怎么看?”
林氏喝了一口茶,刚才心急失态,情绪激动,她有些精神不济。
“侯爷虽一心维护,但平时公务繁忙,也不进后院,哪能护的周全,江翀才六岁,哪个小孩子不是三灾八难的长大,早夭的也不再少数。”
郭氏说的云淡风轻。
是啊,自从沈青岚死后,侯爷就不在后院留宿了,以前沈青岚还活着的时候,还劝着江眠偶尔去她那里住一晚,现在,整整六年了,她整整独守空房了六年,小林氏心里想着,她当年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想什么哪?”
林氏看见自己的侄女出神,出言打断,庶女就是上不了台面。
“没什么,我在想该怎么做。”
林姨娘掩饰自己的失神,将话题转回。
“老二媳妇说得对,后院永远是女人的战场,一个小姑娘,不足为惧,至于江翀,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累了,你们去办吧。”
“是”
郭氏和小林氏答应一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