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慕雪知道叶苏祖孙有话要说,带着温翀和六六去了厨房,空青和苏墨也躲了出去,房中就剩下祖孙二人。
“祖母,你怎么找到这里?”
“还问我?你一消失就几个月,要不是我拷打决明,还不知道你来了郑家村。”
决明太没用了,叶苏心里想。
“为什么没人跟着,您孤身一人就来了,遇到危险怎么办?决明那?”
“我以出宫礼佛为借口,来到离莲花镇五十里的慈恩寺,有人假扮我在寺中礼佛,不会有人发现,决明护着我来到莲花镇的百宝斋,见到李掌柜,了解了一切,慕雪姐弟见过决明,不想他暴漏,我就把他留在了莲花镇,有什么危险?想当年乱军想要捉住我威胁你爷爷,我抱着你父亲,在山中跑了五天,这点儿路程算什么?”
“那你出来,陛下知道吗?”
“他哪顾得上我这个老婆子。”老太太翻着白眼。
“祖母,孙儿不孝。”叶苏抱住叶奶奶。
“当年的事,你怨祖母吗?”叶奶奶叹了一口气。
“孙儿不怨祖母,要不是当年您将我接到慈宁宫寸步不离,我已不在人世。”
“可是你吃了太多的苦了。”
“祖母,您也见到我了,明日就回去吧。”
“什么?你这不孝的子孙,这么快就赶我走,孙子大了,分心眼了,我这老婆子不活了,我的命啊,太苦了!”叶奶奶说变脸就变脸,刚才还祖慈孙孝,场面温馨,一下子就换了一个画风。
大家听见屋中传来哭嚎声,不知发生了什么,急忙进屋,六六跑得最快,老太太又飙戏了,不能放过每一次学习的机会,赶紧抢了一个有利的位置,认真的学习,就差拿一个小本做笔记了。
大家进了屋内,看见叶奶奶,拍这大腿,一哭三叹,十分的有节奏,纷纷看向旁边神情局促的叶苏。
“我就想过几天想过的日子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啊,我多陪陪我的孙子啊,怎么就不行啊,我还能活几天啊这就要赶我走啊。”
老太太哭起来像唱歌一样,还右手拍大腿打节奏,但这些话却触动了叶苏的心底。
怕祖母担心,没让她知道中毒的事,他最多还能活两个月,这两个月就好好的陪陪祖母吧。
“祖母,您留下吧,想留多久都行。”最多您也就留两个月,叶苏默默想着。
“真的。”叶奶奶的哭声戛然而止。
“真的。”
“我要和雪儿住一起。”
“这。”叶苏看向慕雪。
“当然可以,我看见叶奶奶就想起我奶奶,感觉特别亲,您晚上和我一个床睡。”慕雪马上答应,她真的喜欢这个爽利的老太太。
“那就直接叫我奶奶,奶奶也喜欢你,总感觉面善,像是见过你是的。”
“奶奶。”慕雪也不矫情。
“这就叫奶奶了,那是一国太后。”空青讶然。
“欸。”叶奶奶搂过慕雪。
“奶奶”温翀也凑趣。
“欸。”叶奶奶又搂过温翀。
“好了,你们都滚吧,我们要休息了。”叶奶奶赶人。
叶苏空青走出房间回茅屋,苏墨站在原地不动。
“你怎么不滚?”叶奶奶嫌弃的看着他。
“我就住在温翀的房间,往哪滚。”苏墨被嫌弃了,很委屈,有了新孙子新孙女就不认亲外孙了。
慕雪和叶奶奶回了自己房间,床很大,两个人睡足够,躺在床上,慕雪将自己和弟弟的经历讲给老太太听。
“好孩子,苦了你了,你是有福之人,以后会好的。”
抱着慕雪,叶奶奶安慰的说道。
叶奶奶的怀抱很温暖,慕雪觉得很熟悉,好像很多年前就有人这样抱过自己,舒服的睡了过去。
早晨醒来,慕雪觉得昨晚睡得很好,伸了一下懒腰,发现身边无人,老太太不见了。
出了屋门,温翀和苏墨在练功,就问了一句:“看见奶奶了吗?”
“大清早,扛着锄头去后院了。”苏墨答了一句。
来到后院菜地,看见老太太在地里挥舞着锄头。
“奶奶,您起这么早?”
“人老了,觉少,你看这土豆都成熟了,奶奶今天就把它给收了,空出的土地在种几垄萝卜,奶奶种的萝卜又大又甜。”
老太太吐了一口唾沫在手上,双手搓了搓,接着挥起了锄头,那架势完全不输年轻人。
“那我做好早饭过来叫您。”
“去吧去吧。”老太太挥挥手。
早饭做的玉米面糊糊,里面加的小白菜熬的,香味十足,配着煎的焦黄的荷包蛋和腊肠腊肉,叶苏不吃辣,给他拌了一盘黄瓜木耳,大家吃得十分尽兴。
“这腊肠够味儿,雪儿,在你这呆久了,我都不想走了。”
叶奶奶对腊肠赞不绝口。
“等你走时,我多拿些让您带走。”慕雪说到。
“好,好,不仅腊肠,还有炸蝗虫,糖炒栗子,栗子糕,都要。”早饭前六六在吃零嘴,被老太太看见,六六出于对偶像的敬重,孝敬了一些,叶奶奶到时就迷上了糖炒栗子,软糯甜香,欲罢不能。
两天后,苏墨还是走了,这次走的干净利落,当机立断,因为老太太要他挑大粪浇菜,吓得他立马找到表哥,带着空青像被鬼撵一样一溜烟的跑了。
苏奶奶来了已经半个月了,每天种菜浇地,忙的不亦乐乎,闲时还挎着篮子跟温翀去挖野菜,跟村子里婶子大娘闲话家常,她性格爽利,很快融入了这个山村,每天都笑呵呵的,看来真的是喜欢这里的生活。
田里的麦子已经成熟,金黄的麦穗沉甸甸的,风一吹过,金黄的麦浪此起彼伏,一片丰收的景象,叶奶奶站在麦浪里,贪婪的呼吸,仿佛回到她的少女时代,回到生她养她的那片土地。
“雪儿,这麦子该割了,在不割麦粒炸开,都落在地里了。”叶奶奶经验老道,掐了一个麦穗,在手里揉搓后,将麦粒放进嘴里,判断麦子的成熟度。
“那我们明天就割麦子吧。”慕雪询问大家。
“好。”叶苏回答。
“收麦子了,可以吃大馒头了。”温翀在田间奔跑。
次日,大家吃过早饭,拿着镰刀来到田中,叶苏和空青不会割麦子,还是老太太亲自做了示范,讲明要领,于是几人分工,叶苏和空青负责割麦子,老太太和慕雪负责捆麦子,温翀和六六拣麦穗,保证颗粒归仓。
温翀站在一边,看见奶奶熟练的将麦秆打成草绳,将割下的麦子打成捆,动作迅速,整整齐齐,一点都不比姐姐慢,说到:“奶奶,你真厉害。”
“奶奶厉害的地方多着哪。”这话老太太很受用,在京城大家明面恭维她,但她知道背地里都说她粗鄙,只是不跟他们计较,温翀的话才是真心实意的。
用了两天将麦子割完,运到打麦场,再用石头滚子脱粒,将碾好的麦子装进麻袋,由空青和叶苏挑回家里,麦收就结束了。
就在叶苏挑着最后的一担麦子走进院子时,突然一个趔斜栽倒在地,慕雪和空青跑过去,看见倒在地上的叶苏面如金纸,眼神涣散,哇的一声,口吐鲜血,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