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要看先帝的遗命,当即有官员把白绢送上,苏叶把太后扶到自己的椅子上,太后坐下后仔细观瞧手中的白绢,苏叶则站在椅子旁看向苏木。
此时苏木半边脸都是肿的,上面一个清晰的五指印,可见当时太后用了多大的力气。
苏木脸涨得通红,不是打的,是羞得,当着文武百官,朝中重臣,堂堂康王竟被打了耳光,叫他面子何在。
看到苏叶正在看他,苏木满心的怨毒,从来都是这样,太后对苏叶从小到大都是维护有加,同样是孙子,苏木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祖母的关怀,看他的眼神就像看邻居家的孩子。
凡是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给了苏叶,还会哄他,抱他,小时候去给太后请安,从来都是没说几句话就他赶走,苏叶就可以一直呆在慈宁宫。
苏木现在不光恨苏叶,也恨太后,甚至恨景元帝,自己挨打,作为父亲,却不敢替自己出头,算什么父亲。
此时景元帝已经回了自己的龙椅坐下,神色恍惚,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更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已经对他心生怨怼。
此时太后看完了白绢,将拿着白绢的右手举起,对着百官问道。
“这白绢你们都看过了?”
“回太后娘娘,臣等看过。”
百官齐声应答,那架势比回答景元帝的问话都整齐。
“皇帝也看过了?”
太后又将白绢向景元帝晃了晃。
“朕也看过了,确实是父皇的笔迹。”
景元帝见太后问他,收回思绪,脸上又恢复平常的样子,还带着三分的讨好,回答太后的问题。
“糊涂庙,糊涂神,一群糊涂蛋,被我说中了,皇帝,你真的认错爹了,叶儿,你也认为这是先帝的亲笔?”
太后转身看向苏叶,苏叶急忙回答。
“这不是皇爷爷的亲笔。”
苏叶在白卷的某处指了一下,又指了一下,太后欣慰的笑了一下。
“不错,还有一个聪明的,苏家还有希望,大夏还能支撑几年。”
“母后,你为何断定这不是父皇的亲笔,在座有许多老臣,服侍过父皇,都认得父皇的笔迹。”
景元帝见到祖孙两人的互动,心中怀疑,忍不住发问。
“我问你,你祖父叫什么名字?”
太后没有回答景元帝的问题,突然问起了景元帝的祖父姓名,将景元帝问的一愣。
他父亲出身农户,祖父更是一个平常山村的农夫,他记事起就在义军中长大,当时祖父已亡,葬在老家,根本没见过。
立国后先帝曾经册封过自己的父亲,但他那时在外游历,根本没有参加,现在一想,还真的不知道祖父正式的名字叫什么。
“应该是叫苏大。”
景元帝老脸一红,当着文武百官,祖父的姓名竟然不确定,那是不孝。
“叶儿,告诉他,你祖爷爷的姓名。”
太后冷哼一声,看向身旁的苏叶。
“皇爷爷在世的时候跟我讲过,祖爷爷祖上姓夏,是江北大户,出过不少武将,曾经和前朝的开国皇帝云飞扬争夺天下。
后失败后一直遭到云氏追杀,最后全族只剩下祖爷爷一人,入赘苏家,为躲避追杀,改了苏姓,祖爷爷单名一个德字,唤做苏德。”
苏叶的话一出口,景元帝连同文武百官全都惊讶,原以为苏氏就是小山沟里泥腿子出身,原来还有这么大的来头。
原来先祖就和前朝云氏争夺天下,看来大燕被大夏所灭,也是因果轮回,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开国皇帝要定国号为夏,原来人家本来就姓夏。
景元帝的脸更红了,他坐着大夏的皇帝,居然不知道国号的意义,真是羞死人,心里也埋怨先帝,这些事情为什么不告诉他,只告诉孙子。
“母后,这些和白绢的真伪有关系吗?”
为缓解尴尬,让这件事尽快翻篇,景元帝选择岔开话题。
“回陛下,皇爷爷为表示对祖爷爷的尊敬,不敢冒犯他的名讳,所以每次在写德字的时候,心字都会少些一点,一直如此。
这白绢上太子失德的德字笔画齐全,一定不是祖爷爷的亲笔。陛下要是不信,可以找来皇爷爷当年的手稿,一看就知。”
苏叶见太后不想搭理景元帝,将原因说出,亲儿子都不知道老子的写字习惯,可见当年的父子关系有多生疏。
景元帝今天觉得脸丢大了,闭上嘴不想再说话。苏木则是心里暗叫疏忽,他当时找来先帝批阅过的奏折,德字确实是少一点的。
他只以为是先帝马虎忘写了,原来还有这个原因,又怕此事最后不了了之,急忙走出来,跟景元帝和太后施礼。
“父皇,皇祖母,仅凭一字,未免太武断,这白绢上还有皇爷爷的私章,印章不会错吧?
听闻这枚印章当年作为陪葬,封入了皇陵,现在皇陵完好无损,谁能拿出?只有皇爷爷的英灵才能使用。”
苏木的话提醒了景元帝和文武百官,对啊,还有印章,这印章已经陪葬,没人能拿到啊!
“愚蠢至极,正应了你那句话,这印章不能作假,宋大牛,你个老眼昏花的,睁开你的狗眼,再给我好好看看,这印章是真是假。”
太后将手中的白绢,扔给了正在靠着柱子打盹的魏国公宋大牛。
魏国公听见太后叫他,当时惊醒,接了白绢仔细观看,刚才他压根没看,所以现在看的仔细,反反复复看了两遍,叹了口气。
“假的,假的不能再假了,上面的字是对,但少了关键的部分,啊不对,不是少了关键的部分,而是多了关键的部分。”
魏国公的话说的云山雾罩,让大家更摸不着头脑了,什么多了少了的,印章不就是那样吗?
“老不死的,赶紧将原因说出来,没工夫跟你在这里瞎耽误功夫。”
太后一声喝骂,宋大牛开始唧唧歪歪。
“也就是你,换一个人跟我这么说话都不行,要是我当年的暴脾气,”
太后一个眼刀过去,魏国公立即进入正题。
“那是建国之前的事,我和先帝带领的义军被大燕的军队困在了镛城。
当时情况紧急,我带着一百个兄弟突围去搬救兵,那时侯苦啊,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追兵在后面甩不掉,追着屁股打。
正跑着,前面又有燕国的士兵拦截,他奶奶的,不知道那个王八羔子,射了我一箭,眼看着箭射进了胸口,结果,结果你们猜怎么了?”
大殿里的人心里一阵咒骂,怎么了?这老家伙就会吊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