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木木没有注意，我将纸条放到了罗衡腿上。很快罗衡又轻轻咳嗽了一下，表示他已经拿到了那张纸条。
木木还不知情，她无限娇羞地瞪了我一眼，说：“我又不是赵家的千金大小姐，哪里有人看得上哦。”
我嬉笑了两句，然后也就不扯了。
“晚上看电影去不？罗衡。”我回头问罗衡。
“随意啊，木木你去不去啊？”罗衡礼貌地招呼着木木。
木木为难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今天晚上程仕宏约了你，你不记得了吗？”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了，就说：“是吗？我完全想不起来了，我同意了？”
木木点了点头。
我只好冲罗衡耸了耸肩膀，说算了。
和罗衡告别之后，我又随着木木回了赵府。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也没有什么想法了。我今天去见罗衡，就是为了把纸条给他。纸条上写着：我大姨妈已经一个月没来了。
罗衡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就看他怎么说了。我发现自己自从打算和罗衡结婚以后，就变得越来越懒了。什么事情都不想去动脑子，就等着罗衡帮我安排。
不知道罗衡看到我这张纸条的时候会怎么想，他应该会明白这个孩子是乔安南的。他会难过吧，会生气吧。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就是觉得应该告诉他。
如果他和我说，这个孩子不能要，我想我会愿意打掉的。
和程仕宏在外面玩了一圈之后，我回到家就打算睡觉。父亲还偏偏要拉着我说话，问我考虑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先和程仕宏订婚。上帝啊，我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急着结婚？
好不容易打发了父亲，我回到楼上洗漱了一下就开始睡觉。那天晚上我做了很多梦。
我梦见我真的有了一个孩子，乔安南和我求婚了，我爸爸也同意了。在梦里，爸爸不是缉毒队长，乔安南不是毒贩。我和乔安南结了婚，然后生了一个小孩子。可是我们正抱着孩子笑的时候，罗衡出现了。
他很伤心地看着我，说：“莫莫，把孩子打了，嫁给我吧。”
突然间，我手里的孩子不见了，我的肚子却变大了。我紧紧抱着肚子，不住地往后退。罗衡一步步逼近，他说要我和他结婚。
我又梦见我和罗衡结婚了，然后我们去医院打掉了孩子。那个孩子已经成形了，是个男孩子。医生把那堆血肉给我看，说这是我的孩子。
我在噩梦中惊醒了过来，满身都是冷汗。
我摸了摸肚子，那里还是平坦的，不像是有一个生命在里面。梦里那血腥的一幕又在脑海中回现，我摸着肚子，突然觉得很难过。
如果我真的怀孕了，如果罗衡真的让我打掉这个孩子。我真的会舍得吗？
我又想起了乔安南，他所有的表情，他说话的口气，他的动作言行举止，他看我的眼神。我没有办法忘记他，至少现在，我没有办法忘记，甚至没有办法不爱他。
我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摸着肚子躺在床上。
第二天，第三天，我始终没有等到罗衡约我。我心里渐渐感觉到不安，不知道罗衡是怎么想的。
说句实话，我并不是怕罗衡嫌弃我，或者怕罗衡心灰意冷决定抛弃我。我只是怕他难过，我和他认识这两年，我始终只是让他很难过。
但是我没有等到罗衡，倒是等到了木木。
那天我正在和张建吃饭，她从厕所出来之后，就把我拉到了一边。
“莫莫，你月经怎么还没来？”
我茫然地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经期？”
“我和你一起玩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笑了笑，人畜无害的笑容。
可是我明白她已经猜测到我怀孕了，不过她应该不知道孩子是谁的。我有些头疼，不知道怎么应对她。
“我先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回家再说，可以吧？”
听我这不耐烦的口气，她也识趣地回到座位上陪我吃饭。吃完饭回到家里，她又说起这件事。
“你告诉我爸爸了没有？”我坐在沙发上，悠悠然地点了一根烟。
“没有，我只是问一下而已。我一开始还想可能我记错了，或者你的推迟了一下。但是都一个月了，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木木坐在我对面，她突然伸手把我的烟抢过去掐灭了。
“莫莫，你是不是怀孕了？”
“我怎么知道？”相比起她的紧张兮兮，我简直就是毫无所谓。
“我去买试纸，你在家里自己检查一下好不好？”
我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其实我心里有数，不出意外的话，我绝对是已经怀上了。
木木又开着车去买试纸了，为了不让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她甚至把我也带上了。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怕她一出去，我立马也跑了。
买了试纸，回来测试了一下，果不其然，怀孕了。
木木急得都要哭了，拿出手机就要给我爸打电话，我连忙制止了她。
“木木，暂时不能告诉我爸，他会打死我的。”
“孩子是谁的？”
“我不知道。”我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又觉得她肯定会猜到是乔安南，就又说：“可能是罗衡的吧，也有可能，是哪个鸭子的。”
罗衡真惨，莫名其妙来背锅了。
“鸭子？”木木惊奇地看着我。
“是啊，你还记不记得又一次我晚上没有在家过夜？我去酒吧玩了，找了个鸭子。后来我喝醉了，鸭子把我送回了罗家。我也不知道，孩子是鸭子的，还是罗衡的，说不定，还有可能是罗振的。”我漫不经心地扯谎。
木木已经炸掉了，在那里走来走去，走得我都有点心烦意乱了。
“木木，这事你先别告诉我爸，回头我自己告诉他。好了，你现在陪我去找罗衡吧，我需要问问他了。”我拍了拍木木的肩膀，然后拉着她走了出去。
今天真是奔波的一天，到了罗家的时候，我突然有点不太敢进去，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这一次，我让木木在楼下等我，罗衡也安排人看着她。我和罗衡单独走到了楼上，去了他的房间。
“对不起！”我简直不敢面对罗衡，只是低下头看着他的皮鞋。
他一言不发地拉着我坐在床头，将我揽在怀里。
“纸条我看到了，之所以前两天没有联系你，是怕太频繁见面让人起疑。本来今天想去找你的，没想到你自己就来了。”
“木木知道了。”我低声解释了一句，为什么我会来。
“她不可能知道孩子是谁的。”罗衡说得很笃定。
然后他突然坐直了身子，和我面对面，凝视着我的眼睛。
“莫莫，你之前说过要和我结婚。但是现在，你还愿意嫁给我吗？”他眼神很认真。
我有些伤心地叹了一口气，悠悠地问：“应该是我问你，你现在还愿意娶我吗？”
“我自然是愿意的。可是你要想清楚，如果你嫁给我，这个孩子就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了，就是我的孩子！这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其他所有人都不会知道的秘密。”
我被罗衡的话惊呆了，瞪着眼睛看着他，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莫莫，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罗衡紧张地看着我。
我怎么不明白呢，我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才更加难过了。罗衡是说，我们结婚，就说这孩子是他的。以后等孩子出生了，就姓罗，就是罗衡的亲儿子。
“罗衡，你没有必要这么牺牲你自己。”我趴在罗衡肩膀上，实在无颜见他。
那天晚上的噩梦，让我觉得无论如何，我都要留住这个孩子。虽然我和乔安南没有未来了，但是我们有过过去，我没有办法将过去全部抹灭，而这个孩子就是对过去的一个纪念，也是我对乔安南留存的最后一点幻想。
可是看见罗衡这样决定，我心里多为他感到委屈。男人不可能不介意这些事情的，我本来以为我们结婚的事情就没有着落了，可是他这样说，我心里多过意不去。
我想起过去种种他对我的好，心里难受极了。我抱着罗衡，感受到他的坚强无奈委屈和隐忍。
我突然明白，我不能这样对他。于是我轻声说：“罗衡，我去打掉这个孩子，我们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吧。”
罗衡颤抖了一下，仿佛欣喜若狂。他不可思议地拉开了我，又和我凝视着。他眼里的欣喜感染了我，可是我为何依旧这么难过呢。
我真的很想高兴地笑一笑，可是我忍不住就在流眼泪。
“莫莫，你说真的？”罗衡问我。
我点了点头，说：“真的，我们去打掉这个孩子，然后结婚，然后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罗衡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他那么用力，让我觉得又疼又安全。
忘记乔安南吧，忘记我们曾经有过的这一切吧。
我悄悄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依然很平坦，那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生命。
他或者说她，是属于我和乔安南的孩子。但是，很快就会成为一滩血水，永远没有机会看这个世界一眼。
对不起，乔安南，我们之间好像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对不起，孩子，我可能不会是一个优秀的母亲。
对不起，罗衡，我也只能这样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