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薇薇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了,也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奈儿香水味道。她在我耳边低声说话,她说:莫莫,不要回去了,好不好?
她潮热的鼻息喷在我而后,我觉得自己好像沉浸在一个梦里,这个梦很美好,于是我下意识就想点头。
可是耳边突然又想起了父亲的话,他送我到机场,他说:我倒不是怕你进不了家门,我就是怕,你不打算回来了。
我突然心里起疑,父亲自然是因为觉得我不喜欢赵家,担心我不会再回去。那薇薇呢,薇薇为什么不让我回去。我猜不透薇薇为什么会这样说,我只能选择相信,她不会对我有所企图。
好吧,我必须要承认,这样怀疑薇薇,真的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
但我还是不动声色地推开了薇薇,笑着说:“薇薇,你不会是个女同吧,不让我回去,想留我在这里做个山寨夫人?”
薇薇拍了我一巴掌,叫我滚。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来找我玩吗?”薇薇又这样问我。
我不知道,我以为薇薇早就会叫我来玩了,没有想到,她这个时候才喊我来。于是,我摇了摇头。
“我本来一直都很想你,想让你过来陪陪我。可是我想啊,你在上海有自己的生活,你有罗衡罗振,乔安南在陪着你。我不能那么自私,让你来陪我。”
薇薇这么说的时候,其实我内心觉得自己更加自私了。因为如果是在之前,薇薇叫我过来,我可能真的不会来。我舍不得乔安南,舍不得罗衡罗振,甚至有些舍不得我刚刚相逢的父亲。
薇薇又说:“可是前两天,罗衡给我打电话了。他问我在这边是不是稳定了下来,还说我会不会很忙。我说我的生活稳定下来了,还说我一点也不忙。罗衡就问我想不想你,还说让我叫你过来玩。”
我吃惊地看着薇薇,然后问罗衡给她打电话,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薇薇说,就是给我打电话的前一天晚上。我算是想起来了,在罗衡给薇薇打这个电话之前,我给罗衡打过电话。
我在电话里什么都没有说,就是喊着罗衡的名字,一直在哭。那段时间真的太苦了,随时都能莫名其妙地哭出来。
罗衡什么也没有问,就让我哭。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会给薇薇打电话,让薇薇来约我。
“罗衡还说,你最近出了一些事情,心情很不好。让我多陪陪你,让你高兴一点。罗衡还说,你在上海很不快乐,如果在拉萨过得快乐的话,让我想办法把你留下来。”
原来,都是罗衡的意思。罗衡果然是很了解我的,我其实打从内心是不愿意回去了的。至少短时间以内,我不会想回去。不想回去面对那些,我总是不能解决的问题。
“莫莫,我觉得你这两天很快乐啊,我也很快乐啊,不要回去了好不好?”薇薇又问我。
我就看着她笑,一句话也不说。她也开始看着我笑,笑着笑着,就很落寞了。
“我也是说说而已,我知道不可能的。”
是啊,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不回去呢?我有我的父亲,有我的责任,有我自己该走的路。不过我多么想要逃避,有些东西永远都会如影随形。
那天晚上薇薇把苏全安给赶走了,死活要和我睡在一起。我看见她卧室摆着一只超大的熊的时候,差点没把眼泪笑出来。
薇薇这个女蛇精病,什么时候也会喜欢洋娃娃了啊。
精神渐渐恢复之后,我和薇薇叙旧也就告一段落了。由于已经过了旺季了,客栈里除了我们,就只有一个妹子住在楼上三人间。
妹子在这边一个夜店做收银,每天晚上八点才上班,凌晨三点才回家,完美地和我们错开了。
我们四个人轻松自在得很,就开始计划着去旅游。薇薇说要带我去看洋湖看纳木错,还说要去看大峡谷去珠峰。苏全安制止了她这些行为,问我会在拉萨呆多久。
我说我也不确定,反正暂时就不会回去。
“既然莫莫不急着回家,我们就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玩吧。先带莫莫在拉萨转一圈,然后再去市外吧。”看来三个月不见,苏全安已经长成一个男人了,居然还会反抗薇薇了。
薇薇也不想以前那样牛逼哄哄,什么都要自己做主,听见苏全安这么说,居然一边点头一边问我的意见。
我打从心底觉得高兴,看来薇薇已经是个小鸟依人的小女人了。
于是正式开始旅程的第一天,我们就在拉萨逛了逛。薇薇一定要带我去布达拉宫,于是我们买了门票,就往里面走。薇薇一路上和我说着这边的一些小风俗,说布宫这么白,是因为每年雨季过后都会刷墙。藏族人会用牛奶酥油混合着泥浆,粉刷外面的白墙。
我一路看着大大小小的房子,和里面的一些经书唐卡,一路听着薇薇的讲解。虽然我很怀疑,她来这边才这么一点时间,是不是真的知道这么多故事。
从布宫出来之后,我们在外面找了个小店子和酸奶。酸奶真酸,我是放了两勺蜂蜜和两勺糖,都觉得特别酸。而且还冷,吃得我龇牙咧嘴的。
下午的时候,薇薇又拉着我去逛了大昭寺,小昭寺,扎基寺,以及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寺庙。可能是因为淡季的原因,很多寺庙都不收门票了。薇薇一边带着我走,跟我说不要走错,一边给我塞了很多一毛钱的,让我跟着她撒钱。
不得不说,拉萨这边的确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
很多本地人,男女老少都穿着非常漂亮但是有些脏的藏服,一手拿着一个转经筒,一手拿着一串串菩提子,一边转动一边念经。他们说的应该是藏语,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但是他们念经似乎都不会停顿的,语速很急,声音很轻,像是在睡梦中听见的杂音。我听着,觉得内心很平静。
在大昭寺的时候,我看见了许多人。穿着军装的汉族人在维护秩序,穿着藏服的藏族人在朝拜。那些藏族人在地上铺了一张毯子,他们跪在毯子前,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念上几句经文,然后拜倒在毯子上。周而复始,虔诚庄严。
薇薇看我看得认真,就低声在我耳边解释。
“这些朝拜的人都是信奉佛教的藏族人,有些人是从很远的地方,比如说青海昌都那些地方来的。他们买掉所有家产,举家从故乡一路跋涉到这里来。大昭寺里供奉着文成公主从大唐长安带来的释迦牟尼12岁等身像,他们就是过来朝拜释迦牟尼的。”
我一边听薇薇解释,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朝拜者。他们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轻触自己的额头,嘴巴,和胸口。他们口中念着经文,然后跪倒在地,全身都贴服着地面。
真是很有信仰的人,他们虔诚丝毫不被外界干扰。我内心又钦佩他们,又羡慕他们。
拉萨这边很美,薇薇并没有骗我,这边每天都是大太阳。反正我来了这么久了,每天都会有很舒服的太阳。今天也是,从我们出门,一直到我们回家,始终都伴随着温暖舒适的阳光。
走了一天之后,我累得快要断气了。本来我就有点缺氧,这样剧烈的运动已经超过了我的忍受范围。
薇薇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热闹地讨论着今天的见闻。我看得出来木木也很喜欢这里,她本来和薇薇也不怎么熟,一提到今天的风景就忍不住一直在说话。
只有苏全安是个还有良心的,看我已经走不动了,就说在原地打车算了。是的,薇薇这个变态,居然还想要走回去。
薇薇看了我一眼,很鄙视地说:“莫莫,你要多锻炼一下了。”
我白了她一眼,转过头和苏全安说我饿了。
苏全安看了薇薇一眼,问:“要不我们带莫莫去尝尝藏餐?”
薇薇看了我一眼,也同意了。等了几分钟,就有车子了。薇薇带着我们去了仙足岛,说是那边有个朋友,开的藏餐厅。
我一听仙足岛这个名字,就眼前一亮,想了仙剑奇侠传里面的场景。但是下了车之后,我才明白不要对这个城市有太多的幻想。
仙足岛不是岛,是一个比机场还要偏僻的穷乡僻壤!
薇薇所谓的朋友,是一个连汉语都不会说的藏族小伙。他看见薇薇就红着脸,叫了一个服务员过来。我们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和服务员沟通了两句,然后薇薇点了单。
这个坏境有点寒酸,一条长桌子,桌子上铺着一条毯子。两边两条长沙发,沙发上也有印着奇怪花纹的毛毯。可能是因为灯光昏暗的原因,这里看上去脏兮兮的。
当然,其实灯光再明亮,我也知道这里,真的是脏兮兮的。
薇薇点了很多东西,藏面,油炸小包子,煎羊排,糌粑,酥油奶茶糕,青稞酒,甜茶,酥油茶。
摆上来的时候,满满一桌子,看上去还挺好吃的。虽然,我认识的东西,真的不多了。
“莫莫,你都尝一下,我保证你吃完之后,一定会印象深刻的。”薇薇亮着眼睛,看着我,一边给我倒茶倒酒,一边给我夹菜盛汤。
真是热情啊。
她没说错,这顿饭,真是吃得我印象深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