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如果你打算放弃乔安南，那罗家就要和乔家大干一场了。如果你不打算放弃，那我们暂时就不会动他。”罗衡如是说。
他酝酿了将近十分钟，就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
我沉默着没有回应，因为不知道要怎么说。一方面，我觉得罗家不应该因为我而放弃争夺权力的机会，可是一方面，我又真的不希望他们打起来。
“莫莫，你直接告诉我，你现在还是要和乔安南在一起吗？”罗衡慢慢走了过来，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握着我的肩膀，凝视着我的眼睛。
他很认真地问：“我最后一次问你，你一定要和乔安南在一起？”
“我不知道。”
“你还是只爱他？”罗衡追问着。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我知道我很爱乔安南，可是要将这种见不得人的心意，亲口说给罗衡听，我并没有这个勇气。
我没有回答，可是罗衡说：“我知道了。”
他松开了我，转身走了出去。
等我终于平静了自己的心情，回到库房的时候，苏全安告诉我，罗衡他们已经走了。
薇薇现在酒醒了，已经彻底不敢回云亭了。她现在进退两难，如果回云亭，她怕乔安南对付她。如果不回云亭，等她的客户找上门来，她会死得更难看的。
看着薇薇为难的样子，我决定去找一趟乔安南。当然就算是没有薇薇的问题，我也必须去找一下乔安南了。
自从上次我从医院离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直到那晚在云亭听见他说他结婚了。
于是我避开了薇薇，跑到外面给乔安南打电话。乔安南很快就接通了电话，问我有什么事。
“前天晚上薇薇喝醉了，希望你不要和她过不去。”我打出了薇薇的幌子，想看看乔安南的反应。
“没事，你让薇薇回来上班吧，我不会为难她的。”乔安南口气淡淡的。
“恩，好。”
“还有什么事吗？”
我真惊讶乔安南居然能如此坦然地说出这么一句话，这让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于是我笑了笑，我说没事了。
在乔安南挂断电话之前，我先挂断了电话。他既然觉得没有什么需要和我说的了，那我也真的没有什么要和他说的了。
我和薇薇说，让她回去上班算了。薇薇又开始很纠结，她不想回去，但是她必须要回去。
我们和苏全安说了再见，然后就出去逛街了。记得刚来上海刚在云亭上班的时候，我和薇薇都很喜欢逛街。在外滩那一带走来走去，趁着兜里有钱，疯狂地买东西。
可是我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逛街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是我在罗衡公司上班的时候吧，为了出席某些晚宴，罗衡为我挑选衣服。
晚些时候，薇薇就回去化妆换衣服了。我一个人依旧在街上晃荡着，根本就不想回家。
天黑了，我接到一个陌生来电，我接通的时候，没有想到居然会是洛洛。
她娇嗲着声音问我在哪，让我早些回家。我一听她这声音，就知道罗衡肯定在她身边。于是我冷冷地笑了一声，我说：“我要是真回罗家了，你才会真的不高兴吧。”
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我懒得去管她会怎么告状了，破罐子破摔好了。
我真的不想回罗家，于是就一直在街上乱走。魔都有一点很好，它的夜晚如同白昼一样明亮，几乎可以收容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腿都累了，我终于走不动了，蹲在街边，像个乞丐一样打量着人群。
凌晨的时候，罗振打来了电话，可是我不想接。
手机震动，一条信息。
“我是罗衡，回电话。”
我想不清，为什么罗衡半夜三更要用罗振的手机给我打电话，也许他没电了的手机，一直没有充电吧。
我回了电话过去，果然是罗衡。
罗衡很生气地说，已经快两点了，为什么我还不回家。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我精神有些恍惚。我说：“回家？可是我的家在哪里呢？”
我挂断了电话，顺手也将手机关机了。我根本就没有家，这个城市，不管是呆一年，还是十年，它始终不会是我的家。
因为没有家，想到自己郁郁而终的母亲，想到自己从未谋面的父亲，想到乔安南已经成家，想到罗家再也不是我的娘家。想到这许多事情，我终于忍不住在这人来人往的街上，痛哭出声。
我跌跌撞撞在这街道上晃悠了很久，然后有车停在了我的身边。
我以为会是罗衡，可是车窗摇下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乔安南。他脸色如常，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说：“上车。”
我冲他笑了笑，继续往前面走。
他的车子开走了，但是我知道他没有走。他就在我身后，一直跟在我后面。我不想回头看他，我怕我忍不住。
我发现这个城市的人不止会说话，他们还很会玩弄人心。会说话的人是黄安得，他三言两语骗出我的家室。而会玩弄人心的，就属罗衡和乔安南了。现在想想这些人，我突然无比怀念黄安得。
他是唯一一个没有伤害我，也不存心害我的人。
我一直装作感觉不到乔安南的存在，自顾自往前走。我走的时候，我心里一直在苦笑。看我走得多么坚定快速，就好像我知道前方是哪方一样，就好像我有目的一样。
可是我没有持续太久，我自动屏蔽了这个城市所有的声音，只听见了乔安南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十分清晰。
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回头了，我冲着乔安南大吼着：“你有病吗？跟着我做什么！”
乔安南什么也不说，表情淡淡的，只是看着我。他眼睛好漂亮，我看得好难过。
他走了过来，将我抱在怀里，他摸着我的头，问我冷不冷。
冷，很冷，这个鬼城市的凌晨，真是要人命的冷。
我死命地推开他，对着他拳打脚踢，可是他双臂依然紧紧地搂着我，甚至越来越用力，让我觉得很疼。
“乔安南，你来做什么？你来看我笑话吗？”我终于放弃了体力抗争，我根本没法和他的力气相抗衡。
“罗衡说你手机关机了，怕你有危险，我在你手机上装了定位芯片，所以过来找你。”
我一听这话就笑了，笑得挺恐怖的，我自己也知道。我狠狠地在乔安南手上咬了一口，趁他不注意，用力推开了他。
“乔安南，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你和罗衡好玩吗？玩高兴了吗？我他妈是个皮球吗？你让罗衡来找我，罗衡就来找我，罗衡让你来找我，你就来找我。我算什么？你算什么？罗衡又算什么？”我歇斯底里地冲着他喊。
我知道我现在这样子一定很滑稽，可是我本来就是一个笑话啊。回想这一年半，不就是这样的吗？我一直辗转在罗家和乔家，可是从来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彻底收留我。
“乔安南，你可以回去了，不要再跟着我。回去陪你家玉儿吧，我再也不想这样子了。”我冲动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莫莫，你再说一遍！”乔安南阴冷地看着我，眯着眼睛，像是随时要蹿过来手撕了我。
“我说：我再也不想这样子了！”
我不想重复的，这只是一句气话而已。可是乔安南让我重复啊，那我就重复好了。我宁愿他生气，也不愿意他淡然地问我还有事吗。
乔安南果然蹿了过来动手了，他右手伸了出来，用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只一个瞬间，所有的氧气全部消失了，我微张着嘴，开始窒息。
乔安南的手越缩越紧，他低下头，用鼻尖抵着我的鼻尖。他冷冷地在我嘴边说：“莫莫，你放心，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也许是因为疼痛，也许是因为窒息，我下意识流出了眼泪。其实在这一刻，我也宁愿去死的。
我想着也许下一秒我就要死了，于是我贪婪地看着乔安南，我真的好爱他。在每一个瞬间，我都十分确定，我深爱这个男人。
我感觉自己都要丧失意识了，脖子上的力量却突然全部褪去了。我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气着，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一双宽厚的手掌温柔地在我背上拍打着。
被来不及咽下去的口水呛到，我颓废地蹲在地上没完没了地咳嗽着。乔安南也蹲了下来，帮我拍着后背顺气。
“莫莫，你早就该知道，会是这样子的。我和你说过的，我会和蒋玉结婚。”乔安南叹息着说了一声。
我用力地咳嗽着，直到呼吸平稳了下来。我回头对着乔安南冷笑，可是他毫无愧色。
“是的，我想过，我知道你们早晚会结婚。但是我没有想到，你结婚之后会对我这么冷漠，不闻不问。我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你乔安南的感情寄托，还是你无聊时候的心血来潮，还是你用来取乐的玩物？想起来了我就必须存在，想不起来我最好死掉，是这样吧！”
乔安南摇了摇头，他伸手过来抱我，甚至想低下头来亲我。我躲开了这个吻，偏着头继续冷笑着。
“莫莫，那段时间她情绪很崩溃，我必须安抚她。所以我不敢和你联系，也早早地和她结了婚。”多么合情合理的理由啊！多么真挚坦然的眼神啊！
“乔安南，那我呢？我情绪也很崩溃啊！”我失控地对着乔安南大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