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衡说得煞有介事，看我要打断，立马又接着说。
“你先别急着反驳，听我给你分析。你父亲安排你们结婚，假设乔安南抢婚，那就不用结婚了，你以后就成为了握在你父亲手中的乔安南的软肋。
假设乔安南不抢婚，你父亲有的是办法让你在婚姻中过得很悲惨，把消息传到乔安南那里去。如果乔安南有所行动，那你又成了棋子。
如果乔安南没有什么行动，那你不会成为棋子。但是，你一样为你的父亲争取到了利益。程家的资产毕竟摆在了那里，你父亲会利用你去打点自己的仕途。”
我都听进去了，我开始怀疑乔安南和罗衡都有被迫害妄想症了。
我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罗衡，罗衡翻了一个白眼。
“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程家会配合我爸？”
“你忘了乔安南是做什么的了？如果乔安南垮了，你父亲安排程家接手乔家的生意，这么大一块饼，程家会不心动。就算你父亲的计划失败了，程家还是可以通过这次联姻，获得很多好处的。”
“那这么说来，其实我和任何一个人结婚，他们都能从我父亲这里获得好处。”我本来是要用这句话反驳罗衡的，可是一说出来，我才觉得不对劲。
既然不管我和谁结婚，都是一场互惠互利的联姻，那我父亲为什么中意程仕宏呢？
罗衡正要解释，我拦住了他。我要自己去想这个问题了，而不是听罗衡解释了。
想起他刚刚和我说的，于是我又问他：“你之前提到薇薇？”
“你还记得你和薇薇在洋湖出的事吗？你后来和我说，哪些人的装扮，和当时所有的事情。我当时很起疑，但是也没有多想，直到和乔安南谈了一下。”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肯定是计划好的，而且不是意外，是刻意安排的。而且有意思的是，他们不是打算伤害谁活着杀了谁，他们就是试探，试探你和薇薇之间的关系。”
我觉得罗衡这样的分析是很对的，那次肯定是有人蓄意安排的，但是动机我一直不明白。听他这么一说，突然就能对上号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试探。
“试探我和薇薇之间的关系做什么？”
“如果薇薇对你重要，那薇薇是不是你的软肋，是不是可以利用薇薇来控制你？”
罗衡的话像是从深厚的雾层中穿出来，我仿佛想起了什么，但是又很茫然。他后面的话我就没有听进去了，我只是一直在回想一些事。我知道那些事很重要，但是我想不起来是什么事了，于是我一直想。
“莫莫，你很在乎薇薇不是吗？”罗衡突然问了一句。
银瓶乍破水浆迸，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大声问罗衡：“你刚刚问我什么，你再问一次！”
“我说，你很在乎薇薇。怎么啦？”罗衡好像被我吓到了。
我想起来了。
那次我们四个人去办年货，被人群挤散之后，木木拉着我的手不让我去找苏全安他们。
木木问我：“那天你为什么要管薇薇，你要是不管她，她也不一定会摔死，为什么要把自己搭进去？”
木木还问：“你真的很在乎薇薇是吗？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保护她是吗？”
我当时没有想太多，现在想一想，突然又想起她当时的眼神。她偷偷地打量着薇薇，时而眯眼，时而眼神闪烁。
这些，突然让我毛骨悚然。
我惊慌地看着罗衡，有些站不稳地握着他的肩膀。
“你怎么了，莫莫？”罗衡连忙拉住了我，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肩膀。
“罗衡，我好像明白了。”我惊慌失措地看着罗衡，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
“罗衡，木木可能是我爸爸安排的卧底，那次的人，可能就是木木安排的！”我低声在罗衡耳边哽咽着。
罗衡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终于知道了。那你现在明白了吧，为什么我每次都要支开她，为什么自从她跟着你之后，乔安南就不见你面，不和你说话了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父亲如果从一开始就打算利用我的话，那所有的事情几乎就全部能理清了。之前不是没有疑点，我只是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我冷静下来，想了很久，和罗衡说：“罗衡，我想试探一下我的父亲。”
罗衡听明白了我的意思，想了想，说：“我们不用试探你的父亲，只要试探木木就可以了，你觉得呢？”
是的，如果父亲不安好心，那木木就一定是他安排的，只要试探木木就能试探出父亲的意思。
“你觉得怎么做比较好？”我问罗衡。
罗衡想了很久，才说：“你觉得你父亲最怕什么？”
“最怕我和乔安南联手！”
“对！”罗衡拉住了我的手，说：“我们去找木木。”
“我们找个机会让木木偷听到我们的谈话，就说我打算和乔安南谈一谈，如果木木或者我父亲从中阻拦，那他们就一定有问题。”
罗衡回头对我笑了笑，说：“莫莫，你真的聪明了好多。”
我真是哭笑不得。
我和罗衡都收起了刚刚的那种紧张，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有说有笑地走了出去。我故意没有去找木木，我装作没有看到她一眼，和罗衡手拉着手走到楼上去了。
为了吸引木木来偷听我说话，我故意还装作不可思议地和罗衡说：“罗衡，你刚刚和我说的，都是真的？”
罗衡配合着我演戏，用他一贯地口气说：“自然是真的，我总不可能会骗你。”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既然是这样，我有必要和乔安南谈一下了。”
罗衡点了点头。
当时木木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我没有把握她有没有听见我们的谈话，但是我们只能说到这里了。言多必失，再说下去，我们必然会穿帮。
我们走到了楼上，罗衡打了一个电话给他家保姆，让她出去买菜，不用盯着木木了。
罗衡挂了电话之后，拉着我坐在床上。
“你说她会来偷听吗？”我低声问。
罗衡竖起了一根手指在嘴前，又贴着我耳朵说：“我不知道，但是我们要当做她就在外面偷听，不要露馅了。如果这一次试不出来，我们还可以再继续。”
过了大概三分钟的样子，罗衡开始说话，就是和我之前准备好的谎言。
“莫莫，你对乔安南有太多误会了，他不是不喜欢你了，他是被人盯梢了，怕伤害到你，所以才故意冷漠你。”
罗衡这声音还算正常，贴在门上听总是能听到的。
根据剧情发展需要，这个时候我应该冷笑一声，不做回答。
“这边乔安南和我说了，他打算和蒋玉退婚，然后和你商量一下结婚的事情。你看你有没有兴趣，如果可以的话，我让乔安南过来，和你当面谈。”
明知道罗衡是在演戏，我依然觉得很恍惚。乔安南会和蒋玉退婚吗？其实我甚至都不需要他退婚，我只需要他在我身边就好了。只要还像以前一样，我只要看他一眼，就能确认他还爱我就好了。
“莫莫，别哭！”罗衡帮我擦着眼泪。
没想到演着演着，居然真的真情流露了。
“乔安南要和我结婚？”
“是的，他是这么说的！”
“我爸爸是缉毒队长！”我声音渐渐大了。
“乔安南说他不在乎，他知道你和你父亲感情也不好。再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以后跟着他就是他的人了。”
“呵呵！”我装作情绪失控一样地大笑了两声，然后大声吼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罗衡，你让他乔安南自己去想想，我凭什么抛弃我的父亲跟着他走！”
罗衡悄悄地对我竖了一个大拇指，似乎在夸奖我演技不错。我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这不是演技，这是我内心的愤怒。
“莫莫，你冷静一点！”罗衡音量也加大了。
反正门是关着的，我们只要把台词对好就可以了。这一段我没有台词，于是我悄悄地去拿了两瓶水过来，递了一瓶给罗衡。
罗衡还在读事先在脑海中演练过一次的台词，说：“莫莫，我知道你很爱你的父亲。但是我听乔安南说，他手上有些关于你父亲的东西。”
“什么东西？”
“他没说，他只是说他能证明你父亲并不爱你和你的母亲。他说你父亲对你有别的目的，希望你可以自己去想一想。”
“呵呵！”
“乔安南说他要见你一面，单独见你一面。他说他会解释清楚，而且他相信，你听了解释之后，会选择和他在一起的。”
这一段之后，又是很长的沉默。我沉默不仅仅是为了表现我内心的动摇，更是因为我内心的恍惚。其实乔安南什么都不用解释，我都是愿意和他在一起的。
这么一想，我抬起头看着罗衡。我想起在不久前，我还和他说了“我们结婚”这样的话。这句话是真心的，就算现在我能和乔安南在一起，我也不愿意了。
罗衡为了我牺牲了太多，我唯一能弥补的，恐怕也只有这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