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坐在驾驶座上,拧动车钥匙,引擎的轰鸣声打破清晨的寂静。
叶南尘复杂,欲言又止的目光她不是没有看到。
可是那又如何,自从与叶南尘结婚后,所经历的糟粕事,实在太多了。
如果不是因为阿辞,她根本不会坚持到现在,尽管他没有如曾经那般羞辱她。
可沈惜已经无暇去顾及他的情绪了,葛念的存在始终是个毒瘤,她会用尽所有的办法将这个祸害除掉。
眼下,沈惜打算先去市立医院看望诺诺。
尽管程祥在葛念的干涉下三缄其口,但孩子是无辜的。
她踩下油门,轿车朝着市立医院疾驰而去,街边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与车内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
医院的玻璃幕墙透着冰冷与肃穆。
沈惜快步穿过走廊,手中的缴费单被攥得紧紧的,纸张边缘嵌入指尖,渗出丝丝血迹。
“阿姨!”诺诺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沉闷。
沈惜推开门,看到诺诺正努力从床上支起身子,输液管跟着晃动。
“阿姨给你带了新漫画。”沈惜快步走到床边,将书递给诺诺,顺手理了理孩子汗湿的碎发。
诺诺瘦骨嶙峋的小手抓住书角,眼睛亮晶晶的:“阿姨,爸爸是不是很忙?我昨天梦见他了,可他怎么都不回头。”
沈惜喉咙发紧,想起探监时程祥闪躲的眼神,强挤出笑容:“诺诺,爸爸在努力工作,等你病好了,就能见到他。”
诺诺的目光黯淡下去,小手揪着被子:“医生说我的病越来越重了,以前都是爸爸付医药费,现在……”
沈惜心疼地握住诺诺冰凉的小手:“别瞎想,阿姨会有办法的。”
一直待到暮色染透玻璃,沈惜才离开病房。
诺诺那句“阿姨,我会不会像妈妈一样,永远见不到爸爸了”,还在她耳边回荡。
沈惜开车驶向叶氏集团,一路上,车水马龙,喇叭声此起彼伏。
约莫十分钟,沈惜将车稳稳停进叶氏集团地下车库,车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上。
空旷的地下车库里,脚步声如同一记记清晰的鼓点,迅速在梁柱间回荡开来。
一下下撞击着静谧的空气,又带着回响,往车库深处扩散。
自从葛念怀孕,叶南尘的心就像被勾走了,公司的事几乎不再过问。
再加上,上次绑架事件,今天,是沈惜首次回到公司。
即便此前无法亲临,沈惜这个工作狂,早就吩咐星河把文件整理成邮件发给自己。
叶南尘长期缺席,公司的大小事务,如今一股脑全落在她肩上,星河也顺理成章成了她的秘书。
沈惜踏入办公区,同事们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诧异的眼神里夹杂着窃窃私语。
她神色如常,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星河早已候在那里,办公桌上整齐码放着一沓沓文件。
沈惜学习能力很强,尽管之前未踏足房地产领域,这段时间的了解加刻苦的学习,已经能独自管理好公司。
此刻,星河一边汇报,一边递上文件。
“沈总,这是这几天积压的项目资料。”
“下周的土地竞拍标书,得您过目签字。”
“嘉禾建筑公司那边催得紧,等着咱们答复合作协议。”
沈惜快速浏览文件,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迅速回复着重要邮件。
之后,她召集项目组开会,对楼盘规划设计提出全新调整方案。
会议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结束时,沈惜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望向窗外,暮色已经笼罩了整座城市。
拖着满身疲惫回到家,沈惜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屋内漆黑一片,只有电视机散发着幽冷的蓝光,葛念颤抖的声音传来:“南尘,太吓人了……”
沈惜按下墙上的开关,瞬间,明亮的灯光驱散了黑暗。
葛念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刺得眯起眼睛,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阴阳怪气地抱怨道:“沈惜姐,你怎么突然开灯?存心吓我啊!”
叶南尘下意识松开葛念,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近来,沈惜的一举一动,都会在他心底泛起层层涟漪,这种微妙的触动,宛如难以捕捉的柳絮,悄无声息地钻进他的思绪。
让他在不经意间,就陷入无端的思索与纠结之中。
面对沈惜时,他常常不自觉地紧张,原本条理清晰的言语,也变得杂乱无章。
此刻,看到沈惜一脸平静,无动于衷的样子,内心深处的烦躁与不安瞬间达到顶点。
竟鬼使神差地想用恶毒的话语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沈惜,你是不是一天不刷存在感就浑身难受?每次回来都板着脸,破坏氛围。”
“你瞧瞧你,整天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实际上不就会瞎折腾吗?”
“公司的事,你插手后问题越来越多,家里呢,也是鸡飞狗跳。”
“现在还故意在大晚上回来搅局,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叶南尘语速极快,字字如连珠炮,每一下都重重砸向沈惜,震得空气都泛起一阵寒意。
沈惜瞳孔一缩,视线在叶南尘和葛念紧紧相依的身影上短暂停留。
叶南尘伤人的话语,让她原本就紧绷的神经瞬间“嗡”地一下。
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仿若汹涌的潮水,从脊椎处疯狂翻涌,瞬间漫遍全身。
沈惜呼吸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瞎折腾?若不是你为了葛念,对公司不管不顾,我会这么累?”
“再说了,我回自己家开灯,碍着你们什么事了!倒是你们,大晚上躲在家里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沈惜毫不示弱,声音在客厅里回荡。
叶南尘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可瞧见沈惜气得脸色发白,原本逆来顺受的她竟公然顶嘴,一股莫名的恼火瞬间冲上脑门。
这时,葛念往叶南尘怀里缩了缩,抽抽噎噎地说:“南尘,我只是想和你看个电影,沈惜姐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叶南尘被葛念这么一拱火,再加上这会本就对沈惜不满,他指着沈惜的鼻子,恶狠狠地吼道。
“沈惜!你搞清楚,这是我的家!自从你进了这个家门,就没一天消停过。”
“每天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实际上呢?不是在外面招摇生事,就是回来对我和念念横挑鼻子竖挑眼。”
“念念温柔懂事,哪像你,浑身是刺,简直就是个丧门星!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别在这儿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