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内室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屏气凝神望向苏暮白,就连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那一双双探究的目光,迫切的等待着他的决定。
“既然这个孩子降生于苏家,那我自会送她一份大礼。”
苏暮白静静地凝视著这个女婴,即使再憎恨太夫人,但是面对苏家的血脉却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毕竟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凌菲鱼听闻这话,原本紧悬的心终于落定,多少猜出来他的心思,他其实就是嘴上不会表达真情,实则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在他的搀扶下,打道回府。
“二弟,恳请你看在手足之情的份上救救我家侯爷吧!我愿意为你当牛做马,在所不惜!”
南宫云不解苏暮白话中其意,以他的性子担心会给他们一个惊雷消息,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打击,连忙从床榻上跌至地上,拚命地向他离去的背影磕头请求,眼睁睁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于走廊深处。
这一刻,那未知的恐惧犹如滔滔江水席卷而来,令她体会到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绝望无助,抱着柳嬷嬷递回的孩子,无声的痛哭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暮白经常四处奔波,几乎神龙见首不见尾,忙得不可开交。
凌菲鱼在养胎的同时,也会偶尔前去侯府探望下婆媳俩和孩子的情况,经常会送去一些关于孩子的物品,还有些吃食和补品,太夫人彻底悔悟,每次见她前来都会急急忙忙的热情迎接,面对她源源不断的接济,令她一把年纪的人了,愈发羞愧难当。
内室中的炭盆燃烧着火苗,将屋子烘烤的暖洋洋的,阻隔了门外大雪纷飞的寒霜。
凌菲鱼和南宫云面对面坐在桌前,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婴孩的花衣裳,拨浪鼓等各种物件,两个新手母亲正彼此畅谈交流育儿经验。
“对了嫂嫂,我还有件礼物要送给大侄女。”
凌菲鱼面含微笑的说著,便从袖中取出一只金锁呈现至她面前。
“这个长命锁,是我和暮郎的一点心意,惟愿若雪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南宫云见她出手阔绰送来了如此贵重的礼物,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手足无措道。
“使不得使不得,这段时日已经够劳烦你费心的挺著大肚子来回奔波照顾我们了,又是给我们置办冬用的物品,又是送钱和奴仆过来接济伺候我们,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做人不能太过于贪心,这只金锁我真的无法收下。”
凌菲鱼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于是亲手将金锁戴在孩子的脖子上,疼爱地伸手逗了逗她,只见她笑咯咯的,看来自己很招惹小孩子喜欢。
“这是我和暮郎给孩子的一份心意,长者赐不可辞,或许是我同这孩子有缘,见到她第一眼便很喜欢她。”
南宫云心头很是动容,回想起曾经对她做的那些事,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几耳光,踌躇片刻道。
“弟媳......我......”
凌菲鱼深知她要说什么,连忙报以微笑地开口打断。
“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凡事应该朝前看不是吗?”
南宫云见她都如此宽宏大量的释怀了,于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决定这辈子竭尽全力的去弥补她,挽回以前对她造成的巨大伤害。
就在两人满脸疼爱的逗乐孩子时,忽闻院中传来了尖酸刻薄的高叫声。
“呦,如今这大郎都入狱了,侯府的日子依旧过得风生水起。既然如此,那我们几房也该前来沾沾喜气才是。”
正在看守炭盆的如烟听闻来者不善,连忙和正在一旁纳鞋底的柳嬷嬷对视一下,两人匆匆起身前往门外一探究竟。
凌菲鱼听出了那是二婶婶的声音,想必是那几房人听到了什么风声这才兴师动众的前来找茬生事。
“这几个老泼皮竟然还有脸前来侯府,之前我那样低三下气的求他们出于援手相助,想不到他们却狠心与侯府划清界限,甚至还扬言要与苏家大房断绝关系,如今却又舔著脸前来,简直是欺人太甚。”
南宫云一想到当时被羞辱的画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打算出门去同他们说理,却被凌菲鱼伸手拦下。
“如烟,去把客人请到正堂入座,好生奉茶伺候着,我待会就到。”
门外的如烟听闻,立刻前来毕恭毕敬地应允下来,转身去办。
“嫂嫂,您也梳洗打扮下,咱们一起去会一会他们。”
凌菲鱼面色从容不迫,心中却早已有了谱,对付这些泼皮无赖,若是较真生气了,岂不是就输了。
正堂内,炭盆中发出“噼里啪啦”的火灼声,坐于右侧的则是一身雍容华贵的二婶婶,三婶婶,左侧则坐着两个德高望重的苏氏长老,正抽著旱烟杆,焦急的等待南宫云前来拜见长辈们。
“看来我们以前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南宫云,本以为大郎入狱后,她肯定过著水深火热的日子,想不到居然还敢私藏小金库,看看这府中的物件一样不少,甚至还有能力招奴仆前来伺候,咱们可得继续深挖下去,非得逼着她交出侯府潜藏的经济来源。”
“谁说不是呢,她一个妇道人家,又从哪里得来的这么多钱财,想必定是和我们几房玩心眼子。难道是祖上留下来的遗产,大房私藏了些,没告诉我们这几房,真是有够阴险的。”
正当两位婶婶喋喋不休的猜忌时,凌菲鱼带着南宫云这才姗姗来迟,对于刚才那番议论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各位长老,婶婶们莅临侯府,招待不周,委实久等了。”
凌菲鱼保持端庄得体的姿态,拉着南宫云的手,一起踏入门槛,惊得两侧的众人眼睛都看直了,犹如晴天霹雳似的震惊在原地,身体仿佛僵住了动弹不得。
“凌、凌菲鱼......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时,三婶婶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舌头都不听使唤地打结道。
“放肆,太傅夫人的名讳岂是你们随意叫的。”
紧随其后的柳嬷嬷,毫不客气地训斥道,怼得三婶婶一时哑口无言,像是吃了瘪似的只能气得干瞪眼。